阁楼梦话（一）

我的名字，叫做汉服。
而我的少女，名为汉族。
那是多久以前—
我已然记不得了。
我只记着是一个明媚春日——那天我的躯壳被一双少女的手缝制出来，我第一次睁开了眼睛。 
从那天以后，我便和那个少女住在一起。她煮小米粥，我就蹭些粥喝；她猎来些野味，我就吃几片肉；她耕田，我就坐在屋顶上看着她笨拙地犁地；倘若她收成不好又恰巧猎不到东西，我就和她一起挨饿。
不过我倒也不是天天什么事都不做。她养蚕，我就常常会摘上些桑叶喂那些白白胖胖的小虫子，再用它们的丝给她缝新衣服。我们像一切我见过的家庭那样一起生活——抛却我们那不老不死的躯壳不提的话。
“为什么我们不会死呢？”某天，看着巫祝唱诵祭词为一个染了病死去的小孩子送行时，我轻声问那个少女。
“因为……”她偏过头，注视着远处黛青色的群山。暮色沉沉。
......
“我也不知道。”待巫祝悼词结了，待哭号的母亲收起眼泪，她方说道。
当时，少女被人称为华夏—这是她在某个王国建立后得到的名字。我不喜欢这个名字，我喜欢叫她小夏。
一阵热风从阁楼的那个狭小窗户里挤了进来，卷起的灰尘让我皱了眉头。
我和小夏一起度过了一个漫长的周朝，我闭着眼睛想道。但是我似乎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兴许是我当时太小了，又或者是五千年的时光让我忘却了太多。
但我不能停止回忆——我提醒自己——一旦我停止回忆，我的思绪就会回到这个冷漠黯淡的阁楼里来。
这里什么都没有—除了灰尘和刻薄机械的鸟鸣。
我昏昏沉沉地睡去。
作者：徐秩予
编辑：桔子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