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组】心电通信(10)

“可我没戴帽子啊。”
这话一说出口，我们都笑了，索性不再去计较这个问题，默契地往市中心走去。
午后的阳光很好，在雪上泛着浅浅的金色，像是赫尔斯的重生，又像是克洛托遗落人间命运长线。我们沿着高尔基大街慢慢走，路上的凯旋门和两旁古欧罗巴建筑让我一下子觉得时间倒错了，仿佛回到了1917年前的罗曼诺夫王朝。虽然这几年道路拓宽了不少，但那股百年沉淀下来的气质却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
往前不远处就是红场，在这个地方已经能看见古姆百货商店的灰色尖顶，即使是在战争期间，它也没有关门，依旧人流不减。
王耀的心情很好，拉着我逛了不少沿街店铺，从LouisVuitton到Hennessy，再从Blancpain到Zegna，但都只是走马观花，毕竟再怎么喜欢，也没一样是买得起的。
“你有几条领带啊？”王耀一溜小跑进hugo boss的专卖店，直接无视导购小姐的话，在放领带的木格子里挑挑捡捡。
“一条，大学的毕业典礼要穿正装，就拿打工的钱随便买了一条。”
“不会吧，才一条？”王耀瞪大了眼睛，“什么颜色的？”
“丢在衣柜里好久没戴过了，应该是棕色格子的吧。我那时候在电报局就一个普通的小职员，根本没机会穿西装。”
“就算是这样，领带这种东西也不能随便。”王耀正色道，“这里面你喜欢哪一条？”
我扫了几眼，往其中一个格子一指，桑蚕丝，黑底蓝白斜纹。
“这条不错，用来配海蓝色正合适。”
“我那套西装是灰色竖条纹的。”
“谁说让你配那个了，我是说比较衬军礼服。”
“人家是有专门的黑色领带搭配的，到时候红场阅兵，就我一个人打这种领带，岂不是很不合规矩？”
“那我们再去别处看看。”王耀继续拉着我出去。
高尔基大街看起来很短，走起来却很长。王耀拿着个纸袋子，我也拿着一个，我们就这么游荡在阳光下的古老街道上，重复着这种毫无意义的对话。除了我们之外鲜少看见人影，王耀就在建筑物的影子里跳地砖格，头发用同色的发圈绑起来，在肩膀上随着他的动作一起一落。
我在王耀身后慢慢地走着，不禁想，这样美好的日子，要是没有战争烦恼该多好啊。
绕过红场，后面就是穿城而过的莫斯科河，这个时节的它像是一条水蓝色的带子，为这个鲜红的城市点缀上不一样的色彩。
我突然问道：“想不想去河面上走走看？”
王耀点了点头。于是我先沿着台阶下到冰面，再朝他伸出手，可王耀依旧站在原地，对我伸出的手犹豫不决。
“别害怕，”我说，“现在冰面的厚度过卡车都没问题，再说了，有我拉着你呢，不用怕。”
王耀点点头，搭上我的手下了台阶，小心翼翼地踏上冰面。
“我都从没来过莫斯科河的冰面上呢，连河边都不敢靠近。”我拉着王耀的手，让他与我并肩走在一起，“我的家乡在南方一个多水的小镇，附近有条小河，冬天也会结冰，我小时候就经常去那里玩。后来有一次，我得罪了村里的小混混，他们便把我的鞋子扔到冰面上。我不想被父母骂一顿，于是就跑上去捡，谁知道那冰面看起来厚，其实薄得很，没跑多远，我整个人就掉进了冰窟窿里，小混混一看，全吓跑了，就剩我一个人在那里扑腾。”王耀说到这儿苦笑了一声，又自顾自地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