轨（良堂）五(2)

“来了？我都有点想你了。”周九良穿着藏青色的丝绸睡衣，趿着拖鞋领着他往里走。
孟鹤堂还不习惯这样的直接，清了清喉咙问道：“听说你旧伤犯了？”
“孙九芳这个大嘴巴。”周九良侧着身子在乳白色的真皮沙发上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只是肩膀以前打架骨折了，阴雨天就酸酸的，也没什么应酬不想硬撑。”
“哪里？这里吗？”孟鹤堂掌心揉了上去，迎着周九良猎奇的眼神，自己给自己开脱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读书人确实不一样。”周九良噗嗤一下笑了，掀开衣领，略带炫耀地给孟鹤堂看他的伤口，“不用那么紧张，我喜欢那天在花园里和我聊天的你。”
周九良的半片肩胛隐隐有骨节凸起，摸上去硬邦邦的。“我十三岁跟我哥出来混，越是年纪小越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吧，没几年就出了名的不要命。”
“我十三岁刚念初一，那时候成绩不大好，和妹妹睡上下铺。”
“带你看我的花园，这房子是我最常住的地方，还没别人来过。”没聊几句，周九良就兴奋得像个孩子，拉起他来到落地窗外的空中花园，五六十平米的阳台，嶙次高低种满了花草，正当中放着一张白色藤椅，在晦暗的天空下，像是一副油画。
“明天我再添一把藤椅。”周九良把孟鹤堂按在椅子上，自己蹲在旁边，顺手摘掉了几片枯叶。“这算不算世外桃源吗？”
“坐这也不怕给蚊子咬死。”
“真扫兴！”周九良撇他一眼，“大男人皮糙肉厚的还怕蚊子咬？”
“知道是大男人，以后就别找人接我。我知道地儿了，自己会搭地铁。”
“要给你买车吗？”
“不用。”
“真好养。”
“折成现金给我就行。”
周九良摇摇头，咂着舌笑。孟鹤堂绷不住，也笑了起来，忽然觉得这两年可能也没那么难熬。
“好，折给你。”周九良道。
夕阳早已沉了下去，一点点火烧火燎的烟云固执地和夜色撕扯着不肯褪去。映得孟鹤堂的脸半边橙黄，半边雾蓝，像是身体里藏着两具灵魂。
“你和我想象中一样。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应该坐在这里。”周九良捏住他搭在藤椅上的手腕，慢慢伏下身子，噙住了那朵温暖湿润的花蕊，侵入得越深，孟鹤堂颤抖得越剧烈。
“我想换成一张藤床了。”周九良在喘息的间隙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