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者（堂良）十二

圈地自萌，勿上升蒸煮。
回家的路上，周九良歪在副驾上看着窗外的景色。
不知何时天已经黑了，华灯初上。
周九良怀疑自己眼睛是不是被带上了一副放大镜，不然怎么会看到窗外的灯光都被连成一片了呢?
有温热的液体从眼中流下来，但他懒得去擦。
木然地跟着孟鹤堂回家。家里黑咕隆咚的，厨房还放着孟鹤堂没做完的冷透了的菜。
孟鹤堂三下两下蹬掉鞋子，“饿了吧?”说着脱下外套，挽起袖子，“等孟哥把菜给你热一下。”
说着要抬手开灯。
“别，孟哥……”
周九良按住孟鹤堂的手，“就这么暗着，挺好。”
说着，独自走到墙角，蹲下，“孟哥，有酒么……”
孟鹤堂想了一下，从冰箱里拿出一听啤酒，递给周九良，转回沙发坐下。
“咔嗒”
周九良扳开拉环，仰天灌了半听啤酒。啤酒里的气顶的他难受，他干脆把易拉罐放到一旁，环抱住自己，缩进黑暗里。
孟鹤堂看着眼前的一小片黑暗。
 “九良?”
“小九良……”
墙角的黑暗中传来极小的一声啜泣。
“生气了?”
“孟鹤堂!”周九良胡乱抹了把泪，猛地站起来喊道，“我求求你，能不能别再管我了？!”
孟鹤堂怔愣在沙发上。
周九良继续喊道:“你能不能不要把你爱慕虚荣的那一套用到我身上来？”
“是! 你是为了要帮我找回稿费，你是高尚，可是我呢？我一无所有!”
“本来我的稿子马上就要被签了，马上就可以拍成电影了，可却生生被你搅黄了。”
“你每天在办公室等着病人给你送钱就好了，可是我呢?我需要出名!如果不出名，北京这座城市会把我榨干的!所以比起出名，那点儿钱对我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周九良的泪水爬了满脸满脖子，可他死死地握着拳头，拼命的不让自己哽咽出声。
 “这样的感觉，你这种‘名’人怎么会懂？”
“所以求求你，放过我……”
周九良捞起地上的半瓶酒，仰头就倒。酒水和着泪水流进了肚子里。
孟鹤堂呆愣的看着黑暗中那头受伤的小兽，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或许自己是很幸运:来北京一年，便被人赏识，开了诊所……
又或许自己是真的忘记了人间疾苦……
孟鹤堂站起身来，红着眼眶向周九良靠过去，解释般的倾诉:“我没有爱慕虚荣……”
“我没有争名夺利……”
“我只是想着要帮你……”
“对不起……”
孟鹤堂的声音哽咽的不像话，抬手握住周九良手里的啤酒罐，“别喝了……”
周九良死死地攥住酒瓶，就像攥住一颗救命稻草。
二人推推搡搡，孟鹤堂终于忍耐不住，“周九良你他妈别喝了!”
酒罐儿被掼在地上，酒水洒出来，溅了二人一身。
孟鹤堂扳过周九良的身子
“或许我是幸运。但周九良我告诉你，成名前我受的苦不比任何人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