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儿】暗涌93(2)

只是千钧一发之际，却见张云雷从角落里蹦了出来，他刚要拦，一句危险还没来得及出口，那小家伙儿竟已经不怕死地手脚并用地跳到了那修罗一样的人的身上。
“你大爷杨九郎！”
久别重逢，这成了张云雷见杨九郎的头一句话。
这回是真的，真的是杨九郎，是小傻子。
许久未见了，他本想多说些什么，只是嗓子却干涩得厉害，他连哭叫都无法好好地出口，只能是干哑地这样唤了一声儿，眼泪再也受不住了，就抱紧了那厚重坚硬的人不再撒手。
张云雷把脸使劲儿蹭到杨九郎沾满了血腥味儿的硬邦邦的盔甲上，半天了等情绪缓和一会儿了，才抬起手来，在那傻子的脑袋上用力打了下去，杨九郎却像是感知不到一样，还略略低了头配合，任凭着怀里的小家伙儿噼里啪啦地甩着巴掌下来。
“你再走！你再走!”张云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伸手又紧紧拽住了对方潦草的栗子毛，呜呜地说着“我不跟你过了……”
耳边听见那巨大的钢刀应声砸在了地上，发出了咣当一声巨响，杨九郎一手托起他的腰，紧紧将他按进了怀里，另一手却忽然发了力，插进了他的发间，用力地扯痛了他的头皮——他的脸被迫抬起，接着便有汹涌又毫不节制的吻袭来。
暴虐自他身上而起，像是毒药一般蔓延裹挟着他的全身。
张云雷知道，这傻子八成是又杀得起了兴致。
他颤抖着身子接受着对方的索求，口腔被攻城猎地的撕咬着，像是恨不得要将他揉进骨血一般，好一会儿，杨九郎才松开了他，那一张染血的脸却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可张云雷却清晰地感觉到，杨九郎的身体正在剧烈地颤抖着。
他怕。
杨九郎比他更怕。
一只大手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耳边再度想起了那熟悉暗哑的声音：“哥儿。”
——“哥儿，咱回家。”
他沉重地这样说着，热乎乎的气息直往张云雷脸上喷。
抬起眸子来，才撞见那傻子血腥的脸庞下，终于扬起了一个温吞又暖和的笑容。
像是这些年里，贯穿了无数的血肉和苦难里，那个笑容，平平静静地坦露着，似乎流转在了所有的那些纷扰和漆黑之中，将这残忍照亮得通明。
张云雷泪水淌出来收不回去，两只手都死死地掐着他一只手不放开，摩挲了一遍又一遍，紧紧拽住不肯松开，真实度确认了，就剩下了抽抽噎噎的哭泣，想说句话，半天却还是哆嗦着说不出来。
杨九郎倒也明白他的意思，连忙安抚着：“没事儿，哥儿，我没事儿，没受伤，好着呢……”
明明被救的是张云雷，可杨九郎去感觉像是自己死而复生了一般，理智和许许多多的光芒重回了身体。
只是突然之间，他却又收了笑容，单手拎过张云雷的下巴来，仔细看着对方那一侧脸颊突兀地鼓起来一块儿，眼神一沉，周身的杀意又逐渐渗透出来：“这谁给你弄的？”
他这么说完，就又把目光投向了一旁坐倒在角落里喘气儿的杨辰。
脑海里各种不好的预感攀升了上来，他脚一勾，将地上的刀又搁回了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