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儿】前世今生:暗涌80
“你,你别老乱讲话。”脸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猛然通红了,张云雷轻轻推了他一把。
那傻子也听话,被推一把,笑笑就起了身。
戏班子的正厅里少有人进,这时空中皆是灰尘与檀木混合的味儿,张云雷错了身儿,恍然看见那黑底金字牌匾上高高悬起。
霓裳三叠。
他犹豫片刻,再回身。
那人立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仍然是灰扑扑的一身儿,仍然是厚重的笑意。
他睁了睁眼,再去看那牌匾,门外就模糊响起了些许吊嗓子的悠长声响。
他捏紧的手徒然松开了。
唱罢了一曲又一曲。
曾以为,不过是作过一遍又一遍毫无意义的梦。朝夕不理,尘世不看。
醉死一方台上的,皆是宿命了。
忽然又清醒了一般,张云雷揉了揉有些泛红的眸子。
“...诶,你,你这好端端的,干嘛啊。”那大傻子慌了神,忙又捏起袖口来为他沾泪。
那袖口的面料都绣着上好的图案,擦在脸上,阵阵的刺痒,张云雷笑起来,笑着自己:“不知的,还以为我是死了一遭,醒来的都是做梦了。”
梦里有温吞吞的小傻子。
不穿破衣烂衫。
也有一方戏台,人们叫着,敬着,说这是张家班了。
杨九郎又不知何时开始急得淌起汗来,他受不住张云雷这样沉重的泪:“不是做梦...不是做梦,我都瞧着呢,真切得很。”
“傻子。”他骂一句,伸手擦了擦杨九郎的鬓间。
复而过了良久,他才又添一句。
轻轻的,缥缈似的一句。
“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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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班接第二场活儿的时候,是在葛员外家,孟鹤堂引荐来的,自然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
京城便都有了些耳闻,传着说,能在葛员外家演的,是县太爷与杨家一起攒的戏班子,了不得得很。
到了那一场演罢没几日,小铃铛便捧着更厚一叠的帖子,一脸红扑扑的笑着来了:“先生先生,许多家都来帖请了。”
张云雷正在厨房帮衬着洗碗碟,忙擦了手去拿过来瞧,果真都是邀帖,还都是些名门望族。
一朝一夕之间,许是好多事都变了似的。
他挑出好些来,又与小铃铛仔细交代了:“只接官员家,寻常富商家的,缓缓再说。”
杨九郎有心护着他,他自己可不能乱了套来,都还是谨慎着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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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还是照常过着,到了初冬的第一场雪来的时候,张家班也已经在京城站稳了脚步。
这火爆其实是没有的,名声却是有了。
回回的走穴,孟鹤堂都劳心劳力地跟着,后来见戏班子也稳固了许多,便不再费神了,只是三天两头跑来听戏,如广平茶馆那时一般。
后来周九良也辞了原来的戏班子,彻底驻扎进了张家班。
临近年根底下的时候,张云雷停了走穴的活儿,每日都只固定在戏园子演一场,自然了,票也是回回很早就卖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