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良】漫天飞雪（1-7）(2)

孟鹤堂第一次见到周九良是在早春三月。天算不上多暖和，但已经不冷了。
孟鹤堂开着一家当铺。每天坐在高高的柜台上给人典当。为什么这柜台那么高呢，既不是因为他以前坐过牢，也不是因为他抠门怕被打。只是以前制式就是这样，他也没什么好改的。
那天和往常那些天一样，不闲也不忙。年一过去，就没什么特别需要钱的地方，来的人不多。
孟鹤堂坐在太师椅上兴致缺缺，还没想好今天要干点什么。突然听见有竹帘子撞击清脆的响声，抬头一看看见立在一边的杨九郎，掀帘子给他家公子张云雷开道。张云雷摇着扇子慢悠悠的进来。
孟鹤堂祖上就和张云雷他家关系挺好的，小时候他总去串门。别看孟鹤堂就开一当铺，其实也是个少爷。当铺清闲他喜欢干，其他什么产业，都有别人帮管着。京城里早有“南张北孟”一说。
以为这次张云雷又是闲的没事找他玩，还挺开心。只是人家这次没做什么寒暄，直接开口，“我要当东西。”
“诶呦喂，张公子您怎么来了。”他们平常一起玩的多，但张云雷做公子的，怎么突然到他这小地方当东西来？
“怎么，我不能来吗。”张云雷挑眉，把扇子合上，一转扇，收到手后面。
孟鹤堂装着煞有介事的口气：“哪里哪里，您一来，我这地方真是蓬荜生辉啊。”脸上是嬉皮笑脸的。
张云雷叹口气，看了眼身边的杨九郎。杨九郎会意就从房门外出去，再回来身边多带了个男人过来。
“我要当他。”
孟鹤堂没喝水却差点把自己呛着：“张云雷啊，先不说我敢不敢收。你他妈现在卖一个人都那么光明正大了吗？”
张云雷却抓住了他的语言漏洞：“那你这是，敢不敢收啊。”
孟鹤堂没接话。站起来，走张云雷边上，先打量他两眼，看看人家安的是什么心。
张云雷不理他，拉着杨九郎在他铺子里四处逛了。孟鹤堂这是当铺，在外面也放着那么些个值钱的玩意儿。张云雷就绕着圈走，一会儿还说这个盏子好，一会儿又说那个瓷瓶棒。
孟鹤堂没辙，就往张云雷带来的人那边去了。那人长得有点胖，皮肤白白的，抿着嘴唇不说一句话，也不看他，眼睛往下看，有睫毛挡着，让人看不出来他的情绪。
孟鹤堂见状，就挑了那人的下巴，让他看自己。掰的力道不轻不重，以为他会反抗，怎知很轻易的就让人把脸抬起来。
近了看人家的脸，面相有点老。但孟鹤堂一向看人很准，又凑近了去瞧。看见他皮肤还是嫩的，就能知道人家很年轻。二十上下一小伙子，长得一般，没什么特别的。
“你这又是收的哪门哪户的债啊，若是个姑娘还好。”按老本行习惯，清点货物似得把人看得仔细，说完还戳了两下那人的脸颊，“我要个男的做什么。”
本想着身边这人受到这番对待会有所反抗，孟鹤堂看着悠闲其实已经备了后手，防着那人打过来。谁想到人家只在那站着，没有任何反应，像没有灵魂的纸糊的人一样。若不是能听到他轻轻的呼吸声，孟鹤堂都觉得这个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