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祁山·一

很久很久以前，祁山还不是山，是个一眼望不到边的湖泊，没有人烟。沧海桑田，一千年后，湖泊被风吹来的尘土掩埋，山长成了，树木丛生，生灵无数，山脚下还住了一些人类，他们给山起名叫“祁山”，山和山上的生灵都记住了，于是，山有了灵，催生了山神。
山神出生在山顶上，那是离天最近的地方，周围早就围了一圈生灵，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山有灵，都想第一眼看见山神，以后他们还要听山神的安排。
可山神只是一个人类婴儿，他躺在柔软的纤草上，眼睛都没睁开呢，自然感受不到周围生灵激动的情绪。
山上最机灵的猴子得逞了，猴王一下跳到婴儿旁边，趁其他生灵吓到时，抱着婴儿在猴子猴孙的簇拥下，攀着树枝跳下了山，回到山脚他们的地盘，围着婴儿叽叽喳喳个不停。
其他生灵也跟着下山，咒骂的声音回荡在树林里，正当大家要打起来时，传来一阵脚步声——那是某种硬物擦在草叶上的声音，然而山上的任何一种生灵都不会这么走路！
人！有人上山来了！山上生灵可是一致决定不在人类面前露面的，他们慌慌张张地逃走了，却忘了把小山神带上！
山下祁村住的离山最近的是祁六，他是个樵夫，每天替人砍柴赚钱度日。他今日是要砍柴烧些炭火去城里卖，所以进山深了些，结果就听到婴儿的哭声，他四下找了找，在一颗大树根下找到一个婴儿，他浑身赤裸，躺在一堆草叶上，正动着手脚哭闹。
他吃了一惊，一边心说“谁家的孩子扔在这儿？再待会儿要冻死了！”，一边脱下外褂裹住他，放到柴筐里，急忙下山去了。
他走后不久，几只猴子从树上探出脑袋，它们讨论了一下，觉得人类会养孩子，干脆不告诉其他生灵山神被带走了，就让人类去养好了，反正山神总会回到山上的。
祁六先是去邻居周大娘家借了些婴儿衣物和米汤，周大娘惊讶地看他从柴筐里抱出个婴儿，手忙脚乱给他穿衣服，想喂些米汤却无从下手，只好接过碗抱过孩子：“哎呦喂，你个单身汉哪儿会做这些？我来我来。不过，你这孩子哪儿来的？”
祁六抹抹脸上的汗，粗声说：“山上捡的，哭的声音可大了。我怕山上有野兽，先带回来，再找村长商量商量。”
“那你去找村长吧。”周大娘哄好孩子，放他到床上睡觉，对祁六说，“我给你看着，等会送到祠堂去。”
村里有什么大事都在祠堂商议，是要靠先祖的威严镇着众人，免得有人起歪心思。
祁六点点头，又急匆匆去村头找村长了。
村长已经六十多了，身体却很硬朗，他坐在祠堂上首听祁六叙述，不时捋自己那把山羊胡子。听完后他问：“老六，那孩子多大了？”
“这我不清楚，但不像刚生出来的。”祁六回想。
“那让周大娘把孩子抱来，把几位本家也请来祠堂。”那时候村里多个孩子是极大的事情，要位高权重的人来起名、洗礼，即便是来历不明的孩子也要商量一下是送走还是留下。
过了半刻钟，几位本家才都来齐，他们都是祁家先祖的嫡系后代，有着很高的话语权。熟睡的孩子在周大娘怀里，她不敢出声，只是轻轻拍着孩子坐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