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时诡遇(5)

那人很快就察觉到了来到门口的叶巡和廖幽韵，站起身，冷冷地看向这边。叶巡对这个人的样貌依稀有点印象，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么一张平凡的脸。倒是廖幽韵，一下子就说出了那人的名字：“周傅青。”
周傅青走了过来，以示友好地一笑，但这笑容只能用惨然来形容，带着一丝如同上吊般的痛苦，他开口说：“廖幽韵，你怎么来了？这位是？”
廖幽韵也不在意他的生硬，就像不在意叶巡的冷漠一样，自顾自轻快地回答：“来看看佛爷，我来了这么久还没有看过呢。这位是叶巡，叶家的叶巡。”
“叶巡。”周傅青重复了一次这个名字，语气更冷地问：“你也是来祈求佛爷，愿他在阴间指引老人家早日投胎吗？”
叶巡一时没弄懂他的意思，愣了半晌才回答：“算是吧。”
周傅青“哦”了一句，顿了一顿接着说：“我先走了，家里还有事要料理。”
孝子果然会讨厌不孝子啊，叶巡看着他快步离去的背影，不免自嘲地想。但这种自嘲并没有持续多久，他和廖幽韵在庙里来回逛了三圈，除了那尊红脸佛爷像和一些庙里常见的香烛、帷幔等等，就什么都没发现了。
爷爷叫自己来这里干什么，难不成真是要自己向这泥土偶像求情，好他能早些赶上投胎转世的班车？这种事不是叫父亲来做更合适吗，干嘛非找自己这名无神论者？等等，这样是不是就可以反向证明廖老太是在拿我开涮？
叶巡心中虽然此即彼伏，没有理出一个头绪。但还是听从了廖幽韵的建议，先在这里拜一拜这神像，反正拜了也不少块肉。拜完从庙里出来，他总算甩掉了廖幽韵，一个人安静地站在渐沉的夕阳下，看向那个被廖老太说成“不干净”的山头。
在明天离开之前去看一下吧，他做出了不听劝告的决定，便径自向家的方向走去。从佛爷庙到叶家大概要三十分钟的路程，而在今天显得格外着急的太阳却只花了十分钟就落了下来。暗下来的天空变得完全漆黑，叶巡不得不加快脚步，在绝不好走的山路上前行。
四周虫鸣的越发吵闹起来，叶巡的心也不自主地跟着烦躁起来，他不时回头看看，却只能看见仍是枯黄萧瑟的草木，仿佛茫茫天地只剩下了他一人。但总有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挥之不去。他的脚步越快，这感觉就越强烈。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倾泻过来，叫他越来越感到喘不过气，耳中除了虫鸣声，还有风和头发发出的摩擦声、自己不连贯的喘气声，甚至还有越来越明显的小男孩的口哨声。
他几乎就要承受不住，要大声叫喊出来，要把活在这个现实到有些残忍的世界的所以苦闷都呐喊出来。但脚下一个踉跄之后，他忽然头上一轻，所有的压抑都烟消云散。
抬头，只见叶家大门就在眼前，父亲伫立门口，沉沉说了一句：“怎么回来这么迟，至少在这，规矩些。”
叶巡恍惚着应了一声，不知刚刚那一阵是自己的白日梦还是真实发生了的事情。他一夜未眠，天才蒙蒙亮就跑去廖老太那里，却发现门上留着一张白纸：来那个山头吧。
叶巡一点也没有犹豫，跑去那个山头，看见了三个人：廖老太、廖幽韵和周傅青。周傅青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开朗地笑着，指着叶巡问廖幽韵：“这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