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澜】将军，文相喊你回家吃饭（十八）

文相（十八）
38、
“照你的回忆岭南王应当是个极聪明的人，审时度势、察言观色甚至是交际能力都是上上等，但他对那个位置没有任何想法，不然先帝估计连篡位的希望都没有。”沈巍坐在赵云澜对面歪着头擦拭湿发，刚只顾着赵云澜现下里半身衣服已经湿透了摇曳的烛光下映出虚虚实实的影子，“可这样说来他确实没有现在造反的必要，无子女、无家室，年近半百，图什么呢？”
赵云澜视线不知落在何处，只眼里一片虚蒙蒙的，像是还没从回忆里走出来，又像是被什么想法牵扯了心神，语气平平地转回陈述：“岭南王妃在萧平乐十二岁病逝，你们只知道小叔叔再不曾娶妻，却不知道他那时候便立了誓，一封信寄回到将军府……”
他停下话音，舌在嘴里转了几圈，“这一辈子他从生到死，只有王妃一个女人，也只能有王妃一个女人……”
沈巍几乎一瞬间就听懂了，猛地抬起头睁大了眸子，这消息并不怎么光彩，从没传出来过倒是有缘由，或者说……这才是先帝最终放过岭南王的原因，不是打消了怀疑……而是岭南王彻底绝后，再无一争之力。
“是为了欣悦郡主，为了保住这一个孩子。”沈巍叹气，“用了最难、但最有用的方法。”
一旦当时岭南王倒台，只剩下一个萧平乐只能是任人磋磨，将军府自顾不暇，只有萧逸自己能给爱女搏一条出路。
可最终，这条路被先帝亲手封死。
“那时候漠北被打退离王城不过几百里、就只有几百里啊！只要在多上那么半年、不，甚至只要三个月，我爹就能一路打近漠北王都，逼着他们签署附庸条款，可那个狗皇帝……”赵云澜气的牙关都在颤抖，拳头松了紧紧了松，努力地压制自己心里的怒火，“竟然下令要我爹回京，要大军后撤，后竟然紧跟着断了粮草供给，没了办法只能撤回边线，我爹也回了京。可明明就只要几个月了！只要几个月就可以……”
沈巍抿唇，这些他都知晓，大约发生在赵云澜十七岁，皇帝昏聩，生怕赵心慈兵权在手又得民心会借势造反，不顾大局也要保住他的龙椅，若是这场仗接着打下去损失远远比现在的结果要小得多，更何况对于战士们来说，被自己效忠的君王要求要放弃用血肉姓名拼出来的疆土实在是太悲哀了。
而对于赵云澜来说，如果继续打下去，欣悦郡主就不会死了。
他没有打断赵云澜的讲述，这已经不是一开始为了知自知彼而存在的对话了，是赵云澜这么多年无处诉说而闷在心里发酵的苦一股脑儿的倾倒出来。
忆故人，忆旧事。
若无遗憾还好，若是有，那便是再痛苦不过了。
漠北只安分了一年，人人可战而物资紧缺的民族再次把矛头指向了边境，赵心慈被召回，补上去的却是一个没打过几次仗的将军。吃了几次败仗之后，老皇帝居然宁愿求和也坚决不放赵心慈回前线，朝堂一阵动荡。
损失惨重、气势大跌、军心动摇。
漠北同意暂时和解，要求是粮草、布帛、马匹，以及一位公主和亲。
宫内没有适龄公主，只能从宗室家里挑选，于是主战的岭南王被盯上，萧平乐赐封“欣悦公主”远嫁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