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天辟地 8 没有死
矿风的可怕不止在于风力强劲,和极石一样,风会吸附所过之处的砂砾石块;这些已经在矿风中打磨碰撞到极细小的砂石,和矿脉附近遍布的极火火种持续摩擦,常常也在空中形成小股的极火流——并且这种极火流,会造成灼伤。
除了不断袭向脸部的飞沙走石,断崖的岩壁是更大的困难,地面和山体常年被夹带着砂石的矿风侵蚀,被打磨出刀锋一样锋利的表面。整面岩壁就像难以数计的刀片垒叠,锋利又脆弱。伏夕每一次下移,都被岩层割伤,并且落脚处无法支撑很久,他必须在岩层断裂之前,继续移动。
伏夕没有化身,有几道风过去,他的脸上已经刮出细细的伤口;每移动一次,稍有不慎手心和脚底都会多几道血口。
好在断崖的岩层虽然陡峭,由高到底呈阶梯式分布,中途还有可以暂时容身的平台处。
尽管他心存侥幸的祈祷大家能直接认定他跳崖自尽最好,但还是不敢赌这个万一——他更怕万一巡事太负责,坚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呢?为了躲避有可能追来的巡事,伏夕放弃了最近的直线距离;朝着坊城反方向斜角式向下。
眼见离第一个平台还差一脚时,突然斜刺里窜出一股极火流直直打在伏夕额角;遇着头发和眉毛,瞬时就燃起。虽然一时还不觉得疼,若不扑灭,很快会吸引其他火种。
低头看一眼脚下,伏夕干脆松手从一人多高的岩壁直接跳向落脚处,就势在地上滚了一圈,抓一把沙子盖向头顶。
饶是伏夕反应快,额前用来遮住自己刚刚鼓包的角骨的头发也是没了。伸手一摸,果然角骨光秃秃的晾在外面。
连滚带摔折腾了一套,伏夕干脆就这么趴在地上喘着粗气休息。万一这时候巡事追来,我还能装死再诈一会。他这么安慰一遍自己此时的狼狈,心里好很多。毕竟自交纪以来,这是头一次,又能安静的独处片刻。
决定逃出坊城,是伏夕受惊之后本能反应;在宗室的压力之下,母亲都能倒戈,实在不能指望还有任何人愿意收留自己——而他被定性有篡反的嫌疑,即使有人愿意冒险收留,要么另有所图;要么无辜受累。
另一方面,考虑到丛林里虽然同样险恶,但是能获取最低限度的给养——关键是,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重获自由;不能到处活动妨碍不大,可是没法继续研究极石——这种无聊才是最为可怕的禁锢。
现在得空休息,他重新回忆自己被禁足以来的种种。圣物被窃、看守被杀;自己被定性篡反——他所掌握的信息太少,没办法断定到底是早有预谋还是见机行事;但自己总归是炮灰没错。他热衷于研究一事,族中上下皆有耳闻;如果因此而划入嫌疑,到底他闯入禁区一事,是导火索,还是结果呢?
再想到母亲的行径——多得不说,让一个从心理到身体上没有受过训练的平民,突然暴起杀人,是很难的。所以一个带着火棍的巡事,足以震慑上百口人的街坊。部落虽然尚武,但律例严明;杀人者断是难逃一死。
什么样的时候,人会铤而走险的犯禁呢?
一、已经完全丧失对生的希望和动力——嗯…其实现在自己就很有这个潜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