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立风》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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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立风:
我们之间亦有过甜蜜的时光吧?比如在莫斯科时。
年末,你供职的银行要在莫斯科开年会。临行前,我帮你准备好衣服、常用药、雨伞,甚至还有一根木棍。
你啼笑皆非:“给我这个做什么?”
我向你举例,埃及军方逮捕民选总统,泰国反对党包围首相府……我煞有其事:“外面的世界很危险。”
没想到我竟一语成谶。
你在莫斯科的第三天遭遇了暴动,地点就在你所在的酒店。我在电视上看到新闻,疯狂地拨打你的手机,而手机却始终无法接通。我做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决定——买了当晚的机票,只身一人飞往莫斯科。
我满脑子都是你,甚至都没有想过,到了莫斯科要怎样找你。
走出机场,我便直奔你的酒店。一路上有人游行示威,有警车呼啸而过,的士司机用英语告诉我,这里很不安全。
下车后我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冲动,我站在混乱的人群中,看着那家被包围的酒店。人们用俄语高声呐喊,警察举着警棍维持治安,酒店四周拉着警戒线。我挤开人群走过去,一边企图跨过警戒线,一边拿出手机给你打电话。有警察来拉我,态度凶狠,电话却在那时接通了。那一刻我只想哭:“华立风,你在哪里?”
信号中断了,我握着电话被人流冲散,一抬头,却看到了你。你站在人群中,神情震惊。
那一刻,许多年后我依旧记得。像春暖花开,又像尘埃落定。我冲过人群奔向你,紧紧将你抱住。我埋在你地胸膛一遍遍地说:“没事,你没事,华立风,你没事。”
你愣了一会儿,回抱我,恶狠狠的,像要把我捏碎。
后来我问你如何逃出的酒店,你看着我说:“我用你给的棍子砸了那人的头。”
我笑出了眼泪。
我们在莫斯科逗留了十天。白天,我们在红场漫步,在圣母大教堂祷告。夜晚,我们穿着长筒靴和银狐大衣,在俄罗斯朋友家中品尝茶炊。你送了我一只套娃,这只叫玛特罗什卡的套娃是你送我的第一份礼物。
我们喝过伏特加,走在莫斯科的夜里。我拉着你的手唱《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唱得太难听,你过来捂住我的嘴,我呵着白气大笑。
你叫我:“绒绒……”
我抬头,你说:“你不怕吗?一个人来这里。”
我挺老实:“怕。”
我怕再也见不到你。
我笑眯眯地说:“我们下次再来好不好?北京有通往莫斯科的火车。”
你俯身吻了我的额头。
那晚,在一家小旅馆里,你的动作缠绵而温柔。最后,我忍不住哼出声。炸炸说,恋人只有做了这件事,才算真正在一起了。立风你看,这一刻,我们的身体、皮肤与骨血,紧密相融。
后来我躺在旅馆洒满白月光的床上,想起我对你的爱由何时开始。
我爱上你,好像只用了短短一瞬。
那天的师生联欢会,我很幸运地坐在你身旁。联欢会冗长而无趣,我正打着瞌睡,听到有男生喊:“卷儿出场了!”
那是我们英语系的助教花卷儿,一票男生女生心目中的维纳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