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立风》第二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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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立风：
我们第一次吵架，是在婚后的第二年。
2013年夏天，你母亲由台中来广州看你。你正出差，问我能不能去接机。我向ken请假，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整理房间，还煲了汤。我紧张得一次次打你的电话，你终于失笑：“别担心，我妈妈很好相处的。”
你撒谎。
那晚我手捧鲜花在机场等我素未谋面的婆婆。他戴着黑框眼镜，身上穿着一件白色长衣，在人群里远远看到我，叫我绒先生，礼貌而疏远。他打量我的样子让我想起中学时检查学生仪表的政教处老师。
我的成绩很烂，向来怕老师，除了你。
我将他接回家，躲进厨房做饭。他走进厨房看我，当我打碎第二个鸡蛋时，他终于忍不住皱眉，我觉得自己完了。吃过饭，我们一起看电视，他开口：“绒先生，其实立风这样草率地结婚，我是不同意的。”
我垂着眼睛想，终于开始了。
华立风，我们的婚事是先斩后奏的，你母亲把满腔怨气出在了我身上。接下来的几天，我极力忍受着他的挑剔。他嫌弃我做的菜太咸，他还说我不爱看书。直到他慢悠悠地说：“立风之前的男朋友我更满意些。”
我终于爆发了。我僵硬地转身，“砰”地关上门。
后来你回来了，走进卧室，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绒绒，你对妈妈甩门了？”
我蒙着被子不说话，你抓住我的手，将我拖出被子：“绒绒，他是我妈妈。”
我冷笑：“他是你妈妈，你们一样都对你的前男友念念不忘。”
我触到了禁忌的开关，你忽然沉默了。
“华立风，你还爱着他吧？”我悲哀地将所有能够到的东西朝你砸去。
你迎着那些枕头、书、衣服，不闪也不避。直到“砰”的一声，一个玻璃杯从你的脸颊擦过，你的下颌冒出血来。你用手擦了擦，冷冷地回答我：“那是我的事。”
那天晚上你睡在客厅，我坐在床上失声痛哭。
之后的一个礼拜，我们陷入了冷战。要不是后来发生的事，你大概也不会原谅我。
你出差的深夜，你母亲突发了心脏病。他在黑暗中倒地，我冲进他的房间，背着他下楼。开车时我不停地颤抖。那天广州气温高达三十五摄氏度，到达医院时我浑身都被汗水浸湿。幸好送医及时，他并无大碍。我在医院照顾她，替他擦身、喂他吃饭。那些事，我甚至不曾对自己的母亲做过。
你赶回来时，你的母亲已叫我阿绒，他说，多亏了阿绒。
医院过道里，我们一起吃盒饭。我已经好多天没好好吃饭了，简直是狼吞虎咽的。你看了我许久，眼睛湿润：“谢谢你，绒绒。”
我咽着米饭说：“你说的，那是你妈妈。”
你站起来，走了几步又回过头：“那天你问我能不能住进我心里，绒绒，我在努力，我是真的希望能与你好好生活。”
这大概是我听到过最动听的情话了。
我捧着盒饭哭得泣不成声。他失笑：“怎么还像小孩子。”
“我就想在你这儿做一辈子的小孩子。”我说。
立风，书上说，爱情中的争吵说明这段关系还有救。而对于这场争吵，我竟然窃喜，至少我们像普通夫妻一样吵架了，而不是抵足而眠却相敬如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