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喂，你花瓣掉了（完结）(3)

一晃又是一年。
这日上山，瞧见怪石旁的桃树下站了一个佝偻的身影，慈祥的面孔素净的衣服，拿着扫帚清扫着树下的桃花。老人动作很慢，微微喘着粗气，似乎这些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体力活儿。杨九郎赶紧上前搀了两把。老人笑了，脸上的褶子重重叠叠：“小后生，能请你帮我挖个坑吗？”
“挖坑做什么？”杨九郎问着，实际上已经接过了铲子，蹲下身干起活儿来。
“桃花掉在地上，与其等它腐烂成泥污了颜色，不如葬了为好。”老人的脸上漾着慈悲。
杨九郎轻轻笑了笑：“我有个故人，也喜欢花。”
“想来是个值得思念的人。”老人的语气像极了喟叹。
“是啊，一别经年，日日想念。”杨九郎将桃花埋入坑中。
“惜花之人大抵两种，一种借花寄情，感时溅泪；一种以己度花，感同身受。二者的区别不过是一个依旧是凡人，另一个已经成为了花。你的故人大约是后者，而你是前者。”
“先生高见。”
老人却突然笑了声，拨开杨九郎填好的土，微微后退了一步：“惜花之人，多有好报。”
被拨开的坑中已经不见了桃花，唯有一粒小小的种子。再抬头，已不见了那位老人。
八成是碰到神仙了。杨九郎想着。
这种子瞧着不似寻常种子，微微泛着金色，形状也奇怪。杨九郎吃不准这是颗树种还是花种，便先种在了床边的花盆中，想着之后再选移植之地。
一夜过去，竟已经出了苗，嫩嫩的叶子瞧着可爱的紧。杨九郎给它浇了点水，竟一下子窜了好几寸，冒出一个花骨朵儿来。可接下来却再不动弹，任凭杨九郎如何精心伺弄，它就是犟着脑袋不肯开花。
不过许是借了这花的灵气，今年的牡丹开得特别好，团团簇簇，直将整个云山装点得热热闹闹。估摸着时日，今夜应该是云山的牡丹全部绽放的日子，左右也是睡不着，杨九郎便捧着卧室里那株小功臣上了山。
月光照着凡间，清清冷冷的样子，却遇上整山的牡丹，平白染上些热烈。
“牡丹真不愧是人间富贵花。”杨九郎轻笑着，“即便是山野间的牡丹，也是春日中艳压群芳的存在。”
“难怪小花妖如此好看。”
怀中花朵的花骨朵突然动了动，欣欣然绽放开来。杨九郎惊讶地看着，微微期待着它的模样。花瓣一片片打开，十足慵懒的模样。碧绿的茎，柔软的花瓣，嫩黄的蕊，都与寻常花朵一般无二。不同的是，在那层层叠叠的花蕊中，睡着一只小小的花妖。
杨九郎一下子停掉了呼吸。
小小的花妖盖着花瓣做成的被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眉眼依旧如当初般倾城绝艳，只是染着一丝慵懒的稚气。他伸了伸懒腰，眯了眯眼，嘴角似要上扬，又硬生生忍下：“那还用说，小爷天下第一好看。”
“杨九郎，你说是不是啊？”
月光柔和，清风徐来。牡丹开了漫山遍野，仿佛在欢庆。
一场初见，一场重逢。
待到山花烂漫时，他在丛中笑。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