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亭】聋与哑(3)

如果这一切只是大梦一场，梦醒后是否有人等你回家。
后来老板娘发现了，刘筱亭自然是免不了一顿打，但是都没打在明显处，毕竟让客人看到也是糟心。他被打的时候一滴眼泪也没流，活着就已经很幸运了，这点痛算的了什么。
张九泰半夜偷偷溜进刘筱亭的屋子里时，他正好脱了上衣检查伤口，看到他进来赶紧将衣服穿上，双眼瞪着门口的人，直到张九泰将手里的药箱在脸前晃了晃才松了口气。
伤口不深，但是很多，密密麻麻的分布在背部，张九泰看到后，心里纠了一下。这种伤他也经历过，只不过没人给他擦药。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药膏碰触到伤口凉丝丝的，几秒后又像火一般灼烈，刘筱亭的声音也跟着打颤。
张九泰用食指在他手心里写下一个字，“逃”。
“你想让我跟你逃？”张九泰看着他，点了点头。
刘筱亭还想问为什么是自己，但是对方手上一使劲，他便没忍住啧了一声，蹙着眉头。对方赶紧停住了动作，抬眼便看见刘筱亭红了眼。
他伸手替人擦拭，眼前的人却越哭越厉害，眼泪掉在张九泰手心里，将他的心都哭化了。不是因为伤口疼，是心里疼。
张九泰第一次恨自己不能说话，不能将所有情意告诉他。可他又觉得不能说话也是好的，有些东西无法用言语诉说。
刘筱亭不觉着自己可怜，因为他还在。
几周后，老鸨子出了远门，顺便带走了几个姑娘，张九泰趁着这个机会，将几个管事的灌醉了，打算带着刘筱亭逃出去，可是事情哪有这么简单。
“不管活的死的都要给我抓回来。”老鸨子提前回来了，也许是早就发现了两人的猫腻，特意放长线勾引他上钩。
张九泰和刘筱亭躲在胡同口，外面便是追兵。他低头看了眼两人紧握的手，想了想，还是没松开。
他有些后悔，他觉着自己不应该如此自私让刘筱亭陪自己冒这个险，可对方与自己十指相扣的手却又好像在安抚自己，告诉他自己不后悔。
他转过脸看着身侧的人，那双眼睛他看得明亮，他不希望这双眸子被风尘玷污。
他在人的手心写下，“分两路”。刘筱亭点了点头，松开了手，向另一边走去。他觉着不放心，又回头瞧，看到对方还站在原地对他笑，才继续向前走。
你大胆走，莫回头。
“他去哪了！”张九泰被绑在长椅上，老鸨子又重复了一遍，还是没得到回答。
她低头捏过张九泰的脸，逼迫他看着自己。“张九泰，你觉得自己能给他什么？你什么都给不了。”
是啊，他什么都给不了，给不了他安稳平淡的生活，注定一辈子只能颠沛流离。张九泰没吭声，只是这么看着眼前的女人。
“行了。”她站起来，“有人给你俩赎了身，走了就再别回来了。”
那个姑娘给他俩赎了身，用五年来的所有积蓄，张九泰很想问问她为什么，可是他不知道，那个姑娘他再也见不到了，妓院里再没她的名字。
刘筱亭被两个男人推上来，粗糙的衣裳被弄得有些破旧，但那双眼睛还是亮得很，和他第一次看到时一样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