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心理.七》
然而正如前文所言,由于各种内外原因,二战后的日本并没有彻底的反思战争。相反,通过集体的忽视和沉默,反而使得战争的阴魂不散,原有的统治阶级仍然活跃在政治舞台上,再加上未被根除的军国化思想残余,不仅使得日本的表现一次次的在世界面前黯然失色,更使得许多历史真相正在被逐渐的抹杀和否定。
书中提到,几乎就在采访这些原士兵的同时,否认国家军国主义罪行的声音也传了开来。原士兵德田一太郎(时年85岁)说得直截了当:到现在,东京都的石原慎太郎知事还在说没有南京大屠杀,我认为他是在胡说八道。南京大屠杀是根据日军和政治家的命令发生的,我们直接参加了,所以不是谎言。
但是对于这位石原政府官兼财阀的显赫身份,也使得德田心怀顾虑,在讲述证言时也表示害怕被什么人听到,使得自己和家人受到迫害。而有这样心理的原士兵,也是大有人在。
原士兵井户直次郎(时年86岁)肯定的说:南京大屠杀是有的,干得很厉害。但随后他则说:“军恩报”什么的说这是谎言,现在说的话可能惹很多麻烦,但事情是肯定有的。一句“惹很多麻烦”,当时严峻又可怕的社会环境可见一斑。
有些人可能会觉得不以为然,但是我们想一下同为原士兵的东史郎的经历,或许就能明白他们的顾虑和担忧并非空穴来风。
在重重压力之下,与东史郎共同站出来的原士兵选择了退下,而他在继续揭露真相的同时,则还要遭受着各种非议和折磨,在前进路上举步维艰。也许在我们看来,东史郎用他的努力和勇敢赢得了我们的尊敬和宽容。但是这背后的恐怖,是令人无法想象的。
即便是穷尽后半生之力,即便是拥有了无奈的长寿,即便是得到了众多的鼓励协助,使得东史郎勇敢的站出来,但是危险也并未远离他。而他最终是在自认为失败的人生结局中以“我不服”而离去。
众多沉默的原士兵这样的心理,这样的情形,也许现在的我们会认为很奇怪,觉得夸大其词了。但却是如此发生了。
原士兵佐藤睦郎(时年85岁)则说:现在报上登着各种各样的说法,事实上我目睹了南京残忍无情的情形。说这样的话,也许会牵扯政治,所以不能随便说,但那确是相当可怜的。
如同书中所言:战后日本政府在内心也一贯不承认侵略战争,不承担加害者的责任。在这样的日本社会中,作为旧军的一员在中国参加过南京战役,蹂躏过中国民众的原士兵们,即使还有良心也很难叙述事实。在迎来人生晚年的今天,他们谈“南京真相”的困难状况仍在继续。
太正常了,在延续着不正常的年代里。
当然了,外因如此重要,并不代表内因无足轻重。
本书的日文版序言提到:然而几乎所有的战犯都没有开口,就这样离开了巢鸭。说了日军在中国干了什么的,只有受到中国审判的战犯。
在抚顺关押改造并且受审的日本战犯们,在归国后组成了“中国归还者联络会”,不断提出证言,发表手记。但是参与南京进攻战及屠杀的原士兵则在保持着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