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心理.一》(2)
原士兵德田一太郎(时年85岁)说:我到了这样的年纪,如果说这样的话,也许有什么人听到,所以害怕,说不出口。我有儿子,孙子,更加不能说。
这可以说明他们有顾虑,或许也会被认为是虚情假意之言,是因为他们仍然不愿意正视历史,仍然不愿意阐述真相。但是即便有丝许人性和良知,也无法长久存活。
那么这其中的阐述真相,真的那么简单吗?
我们仅从这本书的内容来看,里面记录着一次又一次的采访,有的原士兵叙述并不连贯,看着采访时间和提问回答,说明采访他们得到证言不容易,有的地方录了半句就是省略号,可见一些原士兵吞吞吐吐,欲言又止,避重就轻。
原士兵井上益男(时年83岁)在谈关于将女学生从金陵大学拉出来装上卡车时说:说这些可能会成为国际问题……就能可想而知在这些加害者的心里,也是明确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什么性质,不管是什么情况,这样子亲身经历并参与的暴行,要想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很难。
但是这位井上仍然回忆了当时抓妇女以及自己炸开保险柜偷钱的经历,虽然说是一部分,对于他自己来说,也算是“迈过一道坎”,让部分记忆不再被封闭。
重新回过来思考一下,倘若原士兵真的是毫无反应和触动,这些在平常人看来所谓不愿意阐述真相的人,那就真的什么都不会说了,哪怕是努力斟酌用词或者吞吞吐吐的回忆。
也许某些人会不同意我的看法。松冈环在后记中说:其中,一位老人虽然在大门口拒绝了我,结果却跟我谈了三个小时之久,另一位则一面斟酌的用词,一面痛苦的讲述着自己用机枪扫射的场面。在这些原士兵身上,我感受到了人情味。
也许这句话是宽容的,就像“人心非铁石”说的一样,至少这些人并不像我们一贯认为的那样。
也许有些读者会在最后对于原士兵的关于参与战争和暴行的思考,以及对某些问题的想法评论表示不赞同,甚至感到愤慨和反对。觉得他们经过了这么多年,仍然是一种令人失望和无话可说的态度和想法。
但是我们是不是对于这些原士兵太过高估或者苛刻了呢?
这本书中的原士兵,采访时大多数年过八旬,少数已经九旬。书中第一部分说:可以这么说,65年前参加南京战役,而现在健在的人最小也85岁了。1937年的下士官、校尉官年龄就更大,生存率是极低的。现在人活着的,都是现役和预备役的征召兵,也就是说在南京战时是一等兵、上等兵。近90岁的以伍长、军曹军衔担任分队长的健在者已经很稀少了。
而我回想了一下,我见过的不同年代的采访相关的原士兵的资料,其中这些人当时的军衔,最高不过是少尉,最低则是二等兵。
我们实在无法对于这些原士兵给予太大的期望或者感想,毕竟就像耳熟能详的,他们并不是先天在战争的魔鬼,也不是率先清醒谢罪的急先锋,也可以把这些推给那个大而无边的一句话:在战火中,新兵变成老兵,人变成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