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荣(3)
“现在韶华学习挺累的,没空教你了,你可得自己自觉点啊。”娘把一小缕头发顺到耳朵后面,按了按。
“我昨天做的题他就没看呢。”我试了另一只圆珠笔可以用才落笔开始做,一边在心里计划什么时候再去村头的小卖部买一支笔芯。
“咔。”那熟悉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娘迷惑的抬起头,反而我很镇定的继续往下拆没油了的笔芯。
苏木易的长腿随意地一抬便迈过了我一直认为碍事的木门槛。他冲我这边走,在我的小桌边拉了把马扎坐下来。
“不如我教你吧。”我惊讶的抬起头,和他的目光接触到,却没从他那一直没有变过的笑眼里读出什么“关心”、“真诚”之类我想获取的词汇。我有些失望,却也因此平静了下来。
我把昨天的习题递给他,他用心的看着每一个数字,不时停下来思考一会儿,用钢笔在旁边写些什么。我凝视着他,这一次我忘记了该怎么去害羞。
很好看的侧脸,和思考时淡下去却依然残存着错觉的微笑。他应该是我迄今为止见过最好看的男生。
我一直没有注意到和我眼神恰好错开的娘的视线,担忧的盘踞在我身上,许久才离开。穿针引线的手指慢了下来,似有些心不在焉。又因此不小心扎到了左手拇指,只是一声不吭的含进嘴里吮吸。
苏木易讲题的方式比韶华要柔和的多,或许因为不熟,他不会打我——也或许他手里那支钢笔很重,会敲疼我。
“这下明白了吗?”我点头。其实某些地方还有些模糊,可还是神使鬼差的点了点头。看来只能过几天再问韶华了。
他很有成就感的笑的如释重负。那支钢笔被放到我的本子上,斜压着因为写字用力弯起的一角。
“总是用圆珠笔写字不太好练字。”他合上课本用手按住。“这支钢笔就送给你了。”没等我说谢谢他就站起来作势要往外走。“快要日落了,我听说这里傍晚的火烧云很漂亮。过一会儿回来拿行李时再向你们辞行哦。”然后很快出去,一副急急的样子。
我冲他点点头,算是目送过来,娘甚至都没有抬头看,更没有应一声。我把钢笔小心地收起来,又觉得不好,换了几个地方,最后收在了铅笔盒的最里层。
娘一直用余光观察着,最后索性停下活盯着我看,我都没有觉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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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前我守在炉子前烧水的时候似乎听到了远处天空中的雷声,那很像一种幻觉,我没有在意,双眼盯着壶盖上方的热气放空。
“轰隆。”一声巨响吓得我一激灵,看到水汽顶开了壶盖,忙把水壶提下来,开始灌暖瓶。
水倒进暖瓶的声音,和着外面低沉的杂音让我犯迷糊。空气很闷,潮湿得很不舒服,弯着的腰有些很沉重的感觉。
马上就要下雨了。自己身体的反应永远比直觉要准。
等水满了,我这才慢慢的清醒一点。没有骨头上一阵要命的刺痛,而是骨节不紧不慢的酸痛,漫延到周边的神经一起不自在。
外屋桌边立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它散发出的陌生气息让我蓦地想起,苏木易还在外面拍照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