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归期(6)

蓝忘机听侍女说魏无羡回来了，但直到深夜都未曾得见他的身影，也未听得半点关于那名云深族人的消息，却无意听得了几句关于夷陵老祖与他身边第一魔医的几句闲话。
“情姑娘与主上从小长大，情谊非比寻常。”
“岐黄神医一脉向来不会入世参与红尘之事，情姑娘却几乎一直在主上身边，也是有深意的吧。”
“不是说是为了报答主上曾救过弟弟的恩，情姑娘才留在主上身边的吗？”
“话是这么说，是不是真的谁知道呢？”
蓝忘机轻轻关上门退回床榻边，感到喉间血腥味上涌，抿着唇硬生生压了回去。
这些日子暗伤旧疾齐发，温情的药也慢慢不管用了，他的时日怕是无多了，且魏婴回来没有第一时间来他这里，想必那最后一点儿血脉，也没有保下来吧。
想起那些丫头的闲话，蓝忘机失神片刻后，突然轻轻一笑。
要是那样的话，也挺好……
蓝忘机仿佛忘记了那云深族人一事，之后魏无羡几次去雁翎迢他都没有再问起。甚至一改之前沉默是金的状态，偶尔愿意与魏无羡说一两句话。
魏无羡不知他突然转变是因为什么，也不敢自作多情地认为是他原谅了自己，但眼下的状况他却是愿意一直维持下去的。
他呆在雁翎迢的时间越来越长，慢慢地甚至一些公文卷宗也都在这里处理了。
这个夏日，是再逢的这些年里，他们相处得最融洽的一段时间了。没有横眉冷对，没有争执痛苦，就像当年他们一起结伴而行一样。
渐入深秋，蓝忘机的身子再也维持不了表面的假象，一日一日地衰败了下去。
魏无羡将桌案支于床边，在靠床的附近为他开了扇窗，尽可能顺着他的心意来照顾他。
午后阳光明媚，魏无羡在卷宗上勾了最后一笔，忽听得一声轻轻浅浅的魏婴。将笔随意放下，他行至床边，伸手将那只略显冰凉的手握于掌心，另一只手将床上人略紧的眉头轻轻抚平，轻声道：“我在。”
日光铺于二人身上，随着时间流逝渐渐倾斜，针锋相对已不见，温暖绽放唯有那只增不减的满腔爱意。蓝忘机微睁了睁眼，神思恍惚，看着静静望着他的心上人，唇边笑意渐露，眉目温柔：“魏婴。”
魏无羡低头轻声应他，听他难得的略显孩子气的嘟囔一句：“不许跟来。”
他一一应下。
看着一如当初面露单纯的爱人慢慢合上了眼，掌心的指尖慢慢冰凉，魏无羡喉头微动，眼神潮湿。
“乖，路上小心。”
我见众生皆无意，唯有与君相思赋。将来路走马过，直到初见再少年时，春日惊鸿一回眸。
——尾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