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归期(5)

魏无羡走的时候并没有告知蓝忘机，只是走之前静静在屋外站着听他弹了一夜的琴。
温情将二人的情形看在眼里，也从魏无羡那里隐隐了解了一些。一个心魔难愈，一个心结难解，伤人伤已。
仙族尽数断绝于魔者一脉，但魔者一脉也于仙族手中死伤无数。天生死敌，他们二人根本就是一道无解之题。
但偏偏少年惊鸿入了心，想要逆天改命，最后却发现都是被命运摆布的棋子。
温情端着药看了看这几日总是站在窗前的含光君，扣响了门：“含光君。”
蓝忘机转身望向来人，眼底闪过几分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茫然。于桌案前坐下，接过温情递过来的药，不似前几日黑乎乎的一碗，今日的药是清亮的褐色，将他憔悴的脸色都倒映的清清楚楚。
见他迟迟没有入口，温情出声解释道：“前些日子的药已经没什么效果了，今日换了方子。含光君大可放心，我是医者，仙魔在我眼里没什么区别。”
这话蓝忘机是相信的，岐黄神医一脉在很久之前就是仙魔心照不宣不会去动的一族。
他发呆也并不是因为不相信，只是……
“温姑娘，魏……他尚未回来吗？”
“含光君是在关心主上还是您的那位族人呢？”
温情看着对面沉默不语的仙君，叹了口气：“含光君，有些话我本不欲多言，但是您不觉得您一直以来对我们主上很不公平吗？”
“仙魔之争自古有之，两族积攒了上万年的仇恨了，可以说是死敌了。主上曾与您致力于仙魔消弭仇恨，和平共处的，可最后失败了。”
“魔者一脉固然屠杀了仙族一脉，但前者丧命于后者手中的人数不在少数。这些都要归在主上头上吗？”
温情抬头环顾了一眼四周，深吸了口气，继续道：“您虽然这些年被禁锢于这雁翎迢，但这雁翎迢却是此处防护最多，防御最强之地了。”
“至于云深一族被屠。当年新婚第二日您头也未回撇下重伤的他，可知心魔自此而生，许多事根本由不得他？”
蓝忘机心中大震，有些艰涩的开口：“心魔？”
温情敛了敛情绪，今日她已破了许多规矩，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了。
“含光君，言尽于此，用药吧。”
蓝忘机却是怔怔盯着那碗汤药，想起那晚他对着魏无羡所做的一切，以及魏无羡对他所做的一切，终是闭了闭眼，掩去了眼中的潮气。
天生死敌……
魏无羡没有把人带回来，这是温情预料之内的，刑堂那边在把人带回去之际就已经动刑将人折磨的半死不活了。
温情去过一趟后，那边也猜到魏无羡会再来要人，先下手为强了。
整个人窝在宽大的椅子里，魏无羡眼神放空。他就算是将刑堂清洗一遍收回自己手中又有什么用呢？
想得到的，从来得不到……
“温情，我该怎么对他说呢？”
“含光君当年一人对阵魔者大军时伤了心脉，旧伤暗疮甚多，此事万不可让他知晓。”
温情摇了摇头，看着他全然无措的样子，又想起前些日子她多嘴与蓝忘机说的一些话，隐隐有些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