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归期(3)

蓝忘机醒过来时被手边搁着的毛茸茸的脑袋吓了一跳，小指被勾缠着，不紧却也挣脱不开。
小心翼翼地起身，借着投射进来的月光，他细细打量着许久不曾认真看过的面庞，一直压抑克制的感情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终于流露了出来。
耳边恭贺新禧的声音隐隐绰绰，新婚如梦在昨日，蓝忘机眼神渐软。
仙魔势不两立，灭族之仇不共戴天，含光君恨夷陵老祖日日夜夜，但唯有这一日，这一无人知晓的黑暗中，他能以蓝湛的身份爱魏婴片刻。
俯身轻吻了那因醉意睡得昏昏沉沉的郎君，蓝忘机无声开口：
“夫君，生辰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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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情进来时，魏无羡正傻乐的望着桌上的那张被污了的小像。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这天下之主身边大名鼎鼎的第一魔医无语道：“好了，一上午都看出花来了。”
说着就要把药碗往桌上放，却是被魏无羡大惊小怪连声制止。
“哎哎，等等。”
小心翼翼地把小像收好，贴身而放。温情受不了地给了他个白眼：“出息，赶紧喝。”
一向极为抗拒喝这个药的魏无羡难得爽快地端起碗就灌进了肚子里，随即眼神发亮地望着她：“温情，蓝湛还记得我的生辰。”
“是是是，一上午说了八十回了。”
温情收了碗，无奈摇摇头，转身向门外行去，只是在门口时又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就见那人又傻兮兮地掏出那副根本看不出模样的小像，认真打量着。
她心里一酸，却也有了些许安慰。如果那真的是含光君为了主上画的小像，那以后的日子，他们就这样平静过下去也好。哪怕这样的平静跟头顶悬刀没什么区别。
但往往却总是天意弄人，谁都想不到，刀落下那日到底会是什么时候。
春去秋来冬日又过，雁翎迢内除却头顶的日月星辰，一如蓝忘机初至的模样。
他想着这一辈子，也许就这样与魏婴相互折磨着苟活下去了，但惊雷却是平地而起。
听得刑堂抓得一名逃逸的云深族人时，蓝忘机失手将手里的汤药碗摔了个粉碎。
几名魔修好手齐齐拦在雁翎迢门口，虽说蓝忘机灵脉尽废，灵力全无，但他们却也不敢真的与执剑的含光君动手。
避尘自鸠日荒城一战后再没有出过鞘，灵剑有灵，即使主人灵力全无，依旧不掩锋芒凌厉，在强大的魔气压制中嗡鸣作响。
“让开。”
声音不大，但却让几名魔修下意识后退一步。
昔年云深一族的含光君是与夷陵老祖魏无羡并驾齐驱的存在。与夷陵老祖反目后，命丧他手的魔修不在少数，声名在外，含光君三个字也是众多魔修刻在骨子里的恐惧。
一步一步逼迫他们后退，蓝忘机马上要踏出门的时候，一声不紧不慢却明显压抑怒火的问话让他顿住了脚步。
“你要去哪儿？”
众魔修心里一松，纷纷低头侧身让路，随着自家主上的手势，眼都未抬退下了。
蓝忘机静静看着他，手中的避尘慢慢指向他的眉心，一如当年。
风声过耳，蝉鸣声起，月华苍白散落一地，撕裂了这些年来的平静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