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北/撒风X何雨/11

1
撒风这一走，算是什么也没留下。从前整日病怏怏，一个人窝在暖阁的何先生，也渐渐代替了撒班主的位置，能够独当一面了。日日在园子里四处转悠，监督着小师弟们练戏。戏园子里依旧充满了欢声笑语，小师弟们一个个在园子里嬉闹，一如当年他和撒风在花田镇的生活。
生活虽有许多苦难，但只要两人执手，总能一同度过。
同住那五年，大概是何雨这三十几年的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我欠你的那十年，还没还完呢。一定要回来见我啊。”何雨的窗前挂着一册唱词，是那出《画眉序》，
“相看俨然，早难道好处相逢无一言——”
这正是《画眉序》上一章——《山桃红》。唱到这，小师弟立马止住，“先生，您觉得这段，怎样？”何雨轻轻摸了摸他的头，“甚好，接着下一段吧。”
册子上，清秀的字迹写下的唱词被何雨一遍遍翻看，独独游园惊梦里《画眉序》这章，用细细的朱砂在一旁做了批注，如何起，如何承，如何转，如何合，全都写的一清二楚，字里行间全是细腻，温柔。这字写的也颇有英气，棱角分明，一瞧就知道是出自撒风之手。何雨轻轻摸着那墨渍，彷佛能看到撒风写下这些字时那宠溺温柔的眼神。
终究…心里还是牵挂着他的啊。
2
撒风在北方的日子并不好过。从南方来的他难以适应北方骤降的天气，在军营里的日子也不比小时候戏班子的日子轻松，每天扯着嗓子喊教官，在泥泞里雪地里摸爬滚打，一身伤病却坚挺在第一线，别人抗不下的伤他都生生扛住了。“轻伤不下火线”这是撒风的口头禅。
教官也有些欣赏这个大帅派来的参谋长，虽顶着参谋长的头衔，但还是坚持和自己的部下一起训练，每天风里来雨里去，从没有一天缺勤过。
撒风在军营里，一步步从空有头衔的司令，变成了叱咤剿匪队的大参谋长。带领着部队在北方四处剿匪，用了五年，把北方所有的土匪们都围剿干净了。这五年里，中央的头儿换了又换，年号从清到了民国，他却一心只想护好北方边境。日本的军官们也早在北方安营扎寨，战事连年吃紧，甚至军饷都快揭不开锅了。撒风孤身一人，回去找大帅申请军饷。
“妈了个巴子的！这小兔崽子，一天天的不给我省心。”大帅这边也并不轻松，家里的糟心儿子总倒腾着各种七七八八的事儿，撒风忽然有些想法，试探性的问大帅，“令郎也不小，该找个先生来教教书了。”大帅一下了解他的言外之意，“怎么？你有这本事来教这小崽子？”撒风微微躬身，“从前做过班主，管孩子的事应还是会的，至于军事，这几年积累的经验也有些，教会他应该是绰绰有余，再加上令郎的聪慧，继承您的衣钵应是有希望。”
大帅有些动摇，撒风看到，赶紧接着说，“这五年，剿匪的任务我也基本完成了，明日等军饷一发，您把我从北方调回来就成。”大帅对他的专业倒是有信心，“那也不能让你就当个先生，要不这样吧，警察局局长的职位就派给你吧，原来那局长又是别人的眼线，我用着不习惯，正好找个由头换了。”大帅和撒风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