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北/撒风X何雨/07

1
从小被人遗弃的雨儿，切身体会了什么叫世态炎凉，人心险恶。从他一落地，双亲对他的不屑，哥哥视他为累赘，放养两三年就把他送进戏班子。戏班子有多苦啊，三天一责骂，五天一毒打，雨儿这样细皮嫩肉的又如何受得住，心里的自傲却不允许他求饶，多少大板他都生生扛下来了。
师弟们最看不惯的偏偏就是这种自傲，常常找他的茬。昨儿个把他的袄子藏起来让他在师傅面前出糗，今儿个在他的饭菜里下辣椒油让他唱不出曲儿被师傅责骂，明儿个在他塌下洒些油害他摔伤。雨儿就算被整得浑身是伤，他也没告过状。撒风每次心疼的帮他擦药，问他怎么回事，他都抿着嘴不愿意说。
独独那次，那群师弟们把撒风给他的那件新袄子给拿走了，雨儿大发雷霆，把那伙人的被褥一个个都扔在地上，也没翻出那件袄子。他冲过去揪住带头那家伙的衣领，“我的袄子呢？”那个师弟十分不屑，“还你的袄子，那么新的料子你哪来的。这一看就是上次师傅赏给撒师兄的那件，你是什么时候偷来的啊？”他轻佻的挑了挑眉毛，“怎样，还想揍我是不是，小心你的撒师兄也受你牵连噢。”雨儿攥紧的拳头本已到了那师弟面前，听到这话，默默又放下来，“你看你看，一提你撒师兄就怂了，真听话啊——”雨儿咬牙切齿道，“袄子呢？”师弟甩开雨儿的手，笑道，“袄子啊，当然是还给师傅了。”
2
雨儿有些慌乱，挤出人群去，四处找不到撒风，师傅却黑着脸走进来。“你，滚出来！”雨儿默不作声跟着师傅走到前堂去。撒风跪在前堂，撒风的家人也在。他听到雨儿进来，却不敢抬头看他。雨儿皱着眉，在撒风旁边跪下。“说，那件袄子为什么在你那？”雨儿偷偷瞟了一眼一旁的撒风，他脸色很差，抿着嘴发不出声音。雨儿对上师傅凶神恶煞的眼神，有些恐惧，整个人抖了抖，但还是咬着牙根开口说，“是我，是我去撒…撒师兄那偷来的。”撒风的瞳孔里充满恐惧，望着发抖的雨儿，平时被他护在怀里柔柔弱弱的雨儿，此时却异常坚定。
“为什么偷？”“我见他很新很漂亮的样子就想偷来穿两天。”看到雨儿理直气壮的样子，老师傅更来气了，“犯错还如此理直气壮，该罚！”师傅手中的棒子重重的落到雨儿手里，雨儿不动声色，撒风却皱起眉。老师傅接着说道，“还有人说…说你有断袖之癖，还总和撒风四处混，把我大弟子都带坏了。”撒风的家人听不下去，摔门而出。撒风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雨儿却还是淡淡的看着师傅，师傅的木棍又落到他的手掌上，“这种话，传出去不得惹人多嘴。呸！真的晦气，还连带着祸害别人！”门外积雪已高，一阵穿堂风让堂内的人都一哆嗦，雨儿身上只有一件旧白衫，看起来是弱不禁风，却丝毫不惧。雨儿看了看撒风，眼里满是温柔，悄悄说了句，“快走。”师傅一把揪起雨儿的领子，“你还想干嘛，给我滚回后院，大板伺候！”撒风满眼泪水，眼睁睁看着雨儿被拖到后院，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被家人拖回了家。
撒风家里人受不了这街坊邻居进进出出的流言蜚语，干脆搬离了花田镇。父母安排他入伍当了一阵子兵。二十五岁那年，他决定重新开始唱戏，凭着自己当年的底子，创立了属于自己的撒家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