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4)

“而且，面粉，你拉得动石磨吗？”
下意识摸摸头顶，尾生总觉得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不打招呼就给自己的脑袋添上了一对驴耳朵。
“对啊，吃穿用度，”夜香在身后扳着手指踱步，用小拇指划拉着心上人的脊椎骨，“尾生你是怎么待在这里的，在一座孤岛上还这么滋润，鲁滨逊都会嫉妒得发疯。”
“有人开船送物资。”
“咦，靠别人施舍。”女孩露出厌恶的表情，就好像在看一个四体健全却装疯卖傻的乞讨者。
“我自己赚的。”
尾生把食材扔进去，盖好锅盖，返回床边，掀开笔记本电脑示意：
“喏，新媒体。”
“什么新媒体呀……都是借口。”
夜香瞟了一眼屏幕就顿时眼冒金星。
“工作工作又是工作。好头疼，就像爸爸妈妈一样……”
“对了，”少女福至心灵，似乎抓到了真相：
“一定是尾生的爸爸妈妈担心你，不停送东西。”
“太任性了。考虑考虑叔叔阿姨呀。”
好像没过门的小媳妇，才争得名分就开始心疼伯父伯母。
“是啊，我很任性，不去考虑其他的未来。”尾生盯着屏幕发愣。
夜香低下头，蹑手蹑脚躲到尾生身后，背靠对方，轻声说：“尾生，会有自己的未来的。”
仿佛晴天雨，失落片刻，转头这个小姑娘就打开了电视，可是翻来覆去没几个台，又开始无聊起来。
“你到底搬不搬？不要打哑谜。”夜香揉着尾生的头发，就像是捉跳蚤的小猴子。
“搬，搬。”
“搬去哪儿？”得到了想要的答复，女孩儿又似乎有些不舍，急忙追问。
“搬去你能找到我的地方。”
“说什么胡话。”本以为说动了自己的青梅竹马，没成想又是空欢喜一场，少女往床上一躺，郁闷不已。“都什么时代的了，还故土难迁。”
尾生看着电视机里的歌舞《故人遥》，随口应到：“是啊，都什么时代了，还故人难忘。”
夜香登时就不困了，羞红了脸，翻过身拼命捶打尾生的后背。
“什么故人难忘……别胡说！”少女趴在尾生背上，猫腰偏头看看左右，生怕被人听到，直到察觉这小小的房间里可藏不下旁人。
尾生愣了一下，才知夜香想多了。
尾生可不会这么说夜香。
尾生永远不会责怪夜香。
暂居几日，女孩要走。明明恋恋不舍，尾生却没有挽留。有时候少女不免觉得，真个本打算当做恋人的青梅竹马，现在相处起来有时却像是冰冷而没有感情的尸体。
正是涨潮的时节，海面又高了几分。
“明年的现在，我还会来，直到你搬走为止！”
留下豪言壮语，夜香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朝东面的大海一步步走去。而尾生则留在二楼的阳台上送行，像是怕弄湿了衣服。
“我还会来的！”
少女突然回头，迎着海风，裙子紧紧贴在身上，一只手压着太阳帽。
她站在距离大楼四五十米远的地方，挥舞手臂朝着尾生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