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2)

尾生的眼中没有丝毫生气，就这么死死盯着眼前的姑娘。
充满异样的氛围总能逼迫大脑放空，女孩歪歪脑袋，开始自我怀疑：“我刚刚说了奇怪的话？”
尾生摇摇头，从双耳蜿蜒出的耳机线不断磕碰衣领，在他的脑海中击打出一串“不不不”来，好像咒语封住了所有不该说出口的话。
女孩好像察觉到什么，视线往下走，看向自己的鞋子，继而抬头，拽着濡湿的裙角眼泪汪汪：
“衣服湿了……”
“小笨蛋，洗浴室在右手边。”尾生伸出手，接过了女孩手中的箱子。
尾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仿佛在泥土中腐化，又仿佛留下了时间的刻痕。
夜香不愧是个笨蛋，沐浴之后裹着浴巾翻遍自己的行李箱也找不到合适的衣服。
带着脾气前前后后差点儿拆了主人家的衣柜，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套上了尾生的T恤，赤着脚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你还不搬家吗？”
“海面比上一次来要高了。你不离开这里吗？”
“这次和我一起离开吧，你去内地生活。”
“大洪水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就这么不想离开这里？”
时隔一年，夜香又如约来找尾生，虽然她意识不到，但潜意识中也许蕴含着浓浓的愧疚。
“看点儿天气，这个时候来很危险。”尾生没有直面夜香，他的心思一直挂在天气上，窗外黄昏的余光尚未散去，浓云密布，风浪随着洋流又开始大了些，仿佛吞噬一切的猛兽。
看来，今天的快递是来不了了。
“我不怕死，如果死后能见到你，我就什么也不怕！”女孩根本无视危险。
这句话好耳熟。
尾生按了按太阳穴，努力不让自己去想大洪水时候的事儿。
“我现在过的怎么样？”夜香愣住了，似是又想起了自己放假前的成绩单，“啊~不要想烦心事！”
女孩赤裸的手臂环上来，一股凉意顺着尾生的脊背直冲脑袋。
尾生一个激灵，随口应和：
“好吧，还是个高中生，就不要想些不相关的烦心事。”
本能引领着尾生的手往身边人T恤的领口钻，却被夜香拍掉。
少女怀抱尾生，两只手在胸前摩挲，一个纽扣一个纽扣解开了衬衫。
银白的怀表漏了出来，打着转儿，被少女捞到手里。
随手一翻，显露涂鸦。
“我送你的东西竟然不珍惜！”
指责才出口，少女便发现，这“涂鸦”似乎并非刻意涂画，不过是在怀表背面用记号笔记下“正”字，好像是记录着什么。
“一个正，两个正，三个正！”
“这是什么啊。”
尾生伸手想要去够，被夜香一个旋转弯腰躲开。
“让我猜猜。”
夜香一个跨步冲到尾生身前，摸着他脸颊上的胡茬痴痴发笑。
“15天没刮胡子了吧，难怪看起来就像个大叔。”
少女顺势打开怀表，盖子的内侧有一张泛黄的照片，是两个七八岁的孩子在打闹，一身白色连衣裙的女孩掀起裙子压制住男孩，一只手高高举着变形金刚玩具，俨然一副的胜利者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