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他乡异客(5)

整块形如铁板的荒原让男人彻底无路可退。他放任着自己躺倒在金属的大地上。此刻，光洁的整块大地既像厨师切肉的平整砧板，又像被高高支起以便示众批斗的宣判台。
宽刀一下一下的干剁着男人的影子，从远处传来巨响和平静的交替。男人看着平原上自己无限大的影子，一下下地被切开，切碎。
他感到自己便是这金属荒原上唯一的植被。太阳用暴晒纵情地为他供给，脚下的大地竭尽所能的将铁渣输送进绿色的茎管。男人想起自己也曾读过这样的诗句。
“通过绿色导火索催开花朵的力量
催开我绿色年华；炸毁树根的力量
是我的毁灭者。”
他自觉自己再也不能忍受这可怕的力量。他自觉自己身体的每一寸的茎管都在被撕裂殆尽。
男人在飞驰的梦境中，被铁铸的荒地嬉笑着撞死。
夕阳冷冷地打到了咖啡桌上，催裂了男人荒唐的梦境。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就那么像被剁开，剁碎的肉一样，一块一块地醒来。
男人将约定抛之脑后，开始思虑起了回美的事宜。
窗外花圃里有一丛丛瑟缩的百合。那些花大都谢了。男人看到了其中一朵尚未绽开的瘪花苞，被秋风凌迟的切痕密布，饱经创伤。男人一次又一次的联想到母亲摊开的手，又一次又一次地将它们推开。回忆像香醇的美酒，再一次地向男人张开了捕网。
“啪”的一声，男人反手甩了自己一个巴掌。手机很方便，他已经用母亲的钱订好了回美国的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