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逍(4)

记忆潮水般涌来，关于她与他的记忆，我与他的记忆……以及我与她的记忆。
手一阵颤抖，我拔出龙泉剑，瘫倒在地。
13.
鲜血缓慢而又坚定地从他伤口处汩汩而出，前仆后继，源源不绝。
“其实，我心心念念，留在这里，只是想亲口告诉晓芙，同她一样，我也永远都不后悔。不过，事到如今，这一切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纪晓芙，而我，又何尝确定自己就是杨逍呢？”他笑望着我，眼睛亮晶晶的，赤子般闪着华彩。
紧接着，他呼出最后一口气，好像发出生命中最沉重的一声叹息。
“杨逍……”我挣扎着向他爬过去，手脚却气力微弱，“……杨逍……”
泪水奔流而出，我抬手去擦，却越擦越多，擦得我的手都好像要消失了。
这双眼睛究竟是怎么了？我记的它从不会哭的，今天倒好似不知疲倦似地证明着自己的存在。
眼泪滔滔，终于淹没了我的呼喊，也淹没了我的呼吸。
最后的最后，我隐约听到一阵杂沓的脚步声，那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执念难消，郁结成魔。遣梦入怀，心魔自解。杨逍、纪晓芙，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难道，
我真的是……纪晓芙……
14.
一个黄衣人望着眼前这对紧紧相拥的男女，口中喃喃，“杨教主，寡人费心竭力为你设这个相思局，也算是对的起你了。”
他举起手中一柄四尺来长的古剑，轻抚剑鞘上金丝镶着的“倚天”二字，慨叹道，“30年前，你将这倚天剑插进寡人的龙椅，说什么，它会替天下侠义之士见证寡人能否依约做一个明君。这30年来，你和这把剑，阴魂不散一般，真真搅得我是坐卧难宁，如临深渊。”
 “恭喜朱施主，这30年的夙愿算是了结了。”他身后，一个僧人恭敬施礼。
“有劳高僧施法，除非亲眼所见，否则寡人实难心安。”黄衣人转过脸来，露出一张月牙铲般的麻脸来，甚有威仪，正是当朝圣上朱元璋。
“只是，这两具肉身为何不灭？”
“眼之所见难道就是实，眼不见的就一定是虚？”僧人面上浮出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朱元璋略一沉吟，似乎在领悟他话中的机锋。
终究还是不信，踏前两步，用倚天剑轻轻一碰，那两具身形顿时化作两缕烟尘，一白一青，交缠着缓缓上升，最后，袅袅地消散了。
“哈哈哈……”朱元璋猛然仰天大笑起来，“杨逍啊杨逍，30年前，寡人施计除了你这心腹大患。那天，寡人对你说，你输了。你却说，生亦何欢，死亦何苦，生死面前，何来输赢？
可如今又怎样？30年后，你还不是又被寡人杀了一次？你说，咱们之间到底是谁赢谁输，谁输谁赢？！”
好似在回应朱元璋的讥笑，倚天剑蓦地自下而上腾起一片火光，剑气般射向他握剑的手。朱元璋大惊，一个把持不住，倚天剑落在地上，顿时烧成了一片火海。
朱元璋连退几步，急急回头呼救，“高僧救我！”
僧人不动，双手合十，只称颂佛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