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下二十度（十八话初稿）(4)

“哎呀，我的伊万啊。”伊万的父亲拍了拍伊万的肩膀与大臂，好把他衣服上的雪拍掉，伊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很是受宠若惊，过了会儿他刻意后退了半步，让他的父亲拍了个空。
“伊万啊，这一年在外面过的如何？身体如何？吃得、睡得咋样？在亚洲联盟那边学习得怎么样？有没有给自己找个女朋友？”
“还……还好啦,都……都还好啦。”伊万回答。
“诶对了，这位是？”伊万的父亲看向王昆浩。
“这位是……”
伊万回答时看了眼王昆浩的脸色，以确认是否要公布他的真实身份，王昆浩则以轻轻摇头来回答。
“哦，这位是我的上司，叫王昆浩，他也是我的朋友。”
“不错不错，能和前辈交上朋友了，——王昆浩先生啊，这一年伊万承蒙您费神教导了。”
“没有没有，”王昆浩摇着双手亲切回答，“他做的很好，真的很好，适应的很快，学的也快。”
“真的？”伊万父亲又看回伊万，转而说起了些对伊万的劝言。
“伊万啦，这在异国他乡生活就是会和我们这里不一样啦，不管你有多少的钱，他们的行为方式以及生活环境都会有差异的，何况你才从战争中抽身没多久。你要是有什么不适的，还是告诉我吧，我还是可以帮你出谋划策解决这些问题的。”
“没有啦，真的没有啦。”
伊万傻笑着，回答得扭扭捏捏，脸上挤出的褶皱几乎把脸上的冻霜都化作了看上去温暖无比的水。王昆浩偷着笑，用手擦了下额头并将手掌心张开，看看自己擦下来的在刚才与伊万纠缠时出的汗究竟有多少。
但就在看着手掌心时，一道从村外雪原上刮来的风吹过这无人的街道，吹得王昆浩额头刺痛，他再次看向自己的手掌心，上面的暴露在西伯利亚寒冬中的汗水瞬间被冻成了冰晶。
“对了，你在外面有没有见到过伊戈尔？他还安好吗？这一年他从来没有回过家吃顿饭，我都有些想他了。”
仿佛是在落水时发现了一根稻草，本来低着头不好意思与父亲对话的伊万突然抬起了头，帽子中的脸变得通红，红过了同样在被寒风吹着的伊万父亲的脸。
“……我没有见到过伊戈尔，事实上我也不想见到他，我知道他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他是你的所谓让家族万代兴荣的希望，相对而言我只不过是伟大的自然选择过程中那些一出生就注定被标为‘垃圾’、像废物一样注定被处理毁灭的人。现在好了，伊戈尔走了，他不会回来了，我也不会去找他了，你的希望没了，我现在倒要看看，你这老人要怎么去度过剩下的二十年……去你的希望！”
这件事来的突然，王昆浩被惊呆在原地，这是他所无法想象的转变。
伊万父亲的先是愣住，眼皮子弹了几下，随后似乎是忍着自己的情绪，向伊万表达自己的对过去的所作所为的歉意，但伊万并不领情。
“不！我不会！我永远不会原谅你对我所作的所有事情，我现在所遭遇的都怨你！你现在所遭遇的都是你的自作自受。”
王昆浩这才发现，这颗隐藏在他们当中的炸弹炸了。伊万父亲的也不再忍受自己的情绪，马上和伊万大吵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