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梦成真(6)

他猛地抬起头，竟然露出了一丝期待的神色。
“你没有错，你只是能力不足而已，我可以理解。”我拍拍他的肩膀。
“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的话，就应该把职位留给能力更强的人，这也算是你对我公司做出的贡献。”
他的脸就像是熔融的石蜡塑像，愤怒与憎恨滴滴答答地淌下来。
“我家有两个老人，我女儿还在上高中，我们家房贷还没有还完……”
泪水纵横，声嘶力竭。
“求求你……求求你……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做。我已经五十岁了……如果和那些年轻人竞争的话……”
“和我有什么关系吗？”我无奈地挠挠头，“能力不足也好，递交辞呈也好，都是你自己的事……”
他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
“就是因为这样……”他浑身颤抖，咬牙切齿地说着。
那嗓音实在太过低沉，我一瞬间未能理解。
“就是因为你是这样的人。”他直勾勾地看着我的眼睛，像是前来索命的恶鬼。
“你的妻子才会因为抑郁症自杀。”
十四
阳光明媚，晴空万里。
她戴着一顶草帽，背对着我蹲在不远处。
周围是一望无际的鸢尾花构成的海洋。
紫蓝花瓣托于翠色柔茎上，像是流动一般摇曳着。
“你觉得…”我迟疑道。
“什么？”不知为何她笑得很开心。
“你觉得我是坏人吗？”我看着她纯白长裙的花边。
“你觉得自己是坏人吗？”她凑近一朵，嗅着它的芬芳。
当然，我依然什么都感觉不到。
“我不知道。”这是实话。
我在迷茫。
“那我来告诉你吧，你不是坏人哦。”她摘下那朵鸢尾置于摊开的掌心。
“所以我也不能说是好人是吧。”我自嘲地笑笑。
“你知道吧，我最喜欢的画家是谁。”她转移话题。
“梵高。”不假思索地答道。
“梵高也画过一幅《鸢尾花》。”她双手捧起鸢尾在胸前十指交叉，“你还记得我当时的评价吗？”
“比最美的花更美的，是存在于心中的花。你是这么说的。”
心中突然涌起一丝伤感。
“因为梵高心中有着这么美丽的花，所以我们才能看见。”她将手分开，鸢尾花化作一只紫蓝色的蝴蝶振翅飞去。
视线不自觉地跟随着它在空中起起伏伏。
当视线移至高点，蝴蝶化作一个墨点。
下一刻，紫蓝色在天空中扩散开，浅蓝的画布被瞬间搅动着染成更为深沉的颜色。
星星出来了，像是随波逐流一般在空中起舞。
整片天空都活了过来，流动着，缠绕着，回旋着。
“《星月夜》。”我呼唤着她最喜欢的画的名字。
她走到我身旁，和我一起仰望着绽放着的星空。
“我记得当时你哭了。”我的声音不自觉地颤抖着，震撼于这壮丽的绝景。
“是的。”
晶莹的泪水从她的面颊滴落，比星光更璀璨。
“然后我问了你哭泣的原因。”我的心猛烈地跳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