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黎明之歌(2)

但封心知道，并不是这样。
即使只是短暂的一瞬，他也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阳光的温暖，和存在于书本中的印象相同。阳光，不仅是照亮黑暗的世界，同时它还具有着温度，就像是被谁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
“哥哥，我看到了。天空。”
窝在封心怀里的千代突然小声说。
“我感觉好美好啊，可是，我又感觉它离我们好远，这，是不是不应该属于我们？我们……我们这种人，真的有资格去享受天空这样美好的东西吗？果然还是……”
不行吗？
封心攥紧双手，在心里默默补充出千代没说出的话。
像我们这种下人，生来就作为天人的奴隶而活，我们真的，有享受美好的资格吗？
“呀，哥哥姐姐，你们怎么在这里呀，是跟我们走散了吗？”
稚嫩的童声在二人耳边响起，封心猛地转头，一个大约四五岁大的小男孩正眨着水灵灵的眼睛望着自己。
是村子里谁家的小孩吗？千代伸出手去摸摸男孩的头，问他：“你怎么跑到山上来了？找不到村子了吗？”
“嗯？村子？”男孩一脸疑惑的样子，“什么？”
“你不是村子里的小孩吗？嗯……这么一说，我好像平时也没见过你呢，算了，不管了，你家住在哪，我和哥哥送你回去吧。”
“喂……等等，小千。”
封心突然从心底浮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在这个时间突然出现在天门山顶的“下人”，除了他和千代，应该就不会有其他人了。
那么，突然出现的这个男孩。
只有可能是……
在今天才会下凡，临时出现在天门山顶的……
天人的后裔。
“嗯？怎么了，哥哥？”千代回头望封心，眼睛里满是迷惑。
以及，见到比她还小的孩子时，潜藏在最深处那淡淡的喜悦。
她什么也没想到。
“小千，恭敬一点，不要……不要碰那个孩子。”
封心的大脑在颤抖。
他面前的这个男孩，是这个世界的绝对主宰。
天人。
“嗯？”男孩歪着头。
“哥哥？”
“姐姐，我喜欢你，我们一起玩吧。”
“好啊，小弟弟，真乖真乖。”
“不……不该这样……”封心喃喃自语。
声音被随之而来的狂风吹散。
碎成一片片零散的尘埃，融化。
他感觉自己失却了发声的能力，无力去阻止即将发生的一切。
他已经预想到了……
他，和千代的。
结局。
“爱德华殿下，你在这里吗？”
粗犷的男声传来，透过层层重叠的草垛，一个满脸胡茬的大汉拨开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草丛，站到几个人面前，向那个男孩微微鞠躬，“殿下，您怎么跟我们走散了？这样很危险的，这里是下人的聚居地，说不定就会遇见……”
突然，他发现了一旁正牵着男孩小手的千代，以及呆若木鸡的封心。
“下人。”他寒下脸，天空中狂风大作，“你们想对殿下做什么？赶快放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