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子(4)
男子嘀咕着,思考着瞬息万变的战场局势。
“在下清水一郎,敢问高桥国中是否有人愿意一战!”
仿佛被打断了思绪很让人为难一样,男子看了一眼少主身后跟随的武士,他们都还征在原地,种子岛铁炮的惊人威力给了这些一流高手阴影,无疑,火绳枪亦或是铁炮,一个农奴便能够操作它击倒一个精锐的武士。南宫少主也看着他,因为此刻身旁的武士们可能暂时都没有斗志去面对敌军了,不是害怕,只是面对不曾理解的东西的陌生和迟疑。
清水一郎放肆的看着这座北国雄关,一点也感受不到那种肃杀,敌军不过是一群仰仗着剑圣威名的鼠辈,失去主将便无战意。城墙上飘落了一个东西,他定睛细看,不过是一具尸体,也许是方才轰击之中的牺牲者,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回应他的挑战。
“就这点本事也妄称剑圣之国,真是狂妄呢,高桥家。”
也许是有了一点坡度,融雪后被大队人马踩踏的湿滑土地上,那具尸体正在向他袭来,而他却没有注意到。
武田目一,高桥国侍大将,此刻化身成为无首,手执断裂一半的名刀“半松”,突然之间从污泥之中腾起,伴随着高桥国战鼓侧过脸直面清水一郎,干涸的血迹像是事先画好的战纹,涂抹在仅剩的半张脸上,被风刮起后的头发,遮掩不住那只发出幽光的死眼。天空也伴随着他的出现阴沉,沟谷之中残存的亡魂在低鸣,本应结束落雪的季节,雪花落在了乌红的刀背上。幕府军中的战旗,被突如其来的恶风折断,撕裂。
幕府军足轻警惕的望着面前的恶鬼和那只有一半的脑袋,实在是噩兆,临近沟谷的人下意识的身旁的人靠近。这个受诅咒的国家,不仅有剑圣,还有恶鬼,这是每个人从小就知道的高桥家。
“这才有意思。”
清水一郎看着距他半里的无首,提起了鬼金棒,开始念叨着久不曾动口的佛法,眼里满是兴奋和杀意。斩杀尸鬼或是别的什么鬼都不在乎,佛敌也好,贱民也罢,只需要看着对方瞳孔无力的消散或者享受刀刃划开肢体的绽开的红花。
傀儡术。高桥南宫仿佛为向惊愕的足轻们解释一般,念出了咒术的名字。
而城下的二人距离不断缩短,就在清水一郎拉了拉眼旁的白布时,武田太一的遗骸就已经逼到了城下町的中央,雪花开始盖在半化开的污泥上,点出些许白色,而这个黑影就在无人白斑中飞跃着前行。在秉持着绝对沉寂的战场中央,这一人无言的表达着杀意,径直向着对手突入,一人直面内府的八百人先锋军。
清水一郎大概估计了一下距离的同时,口中念动的诸位明王也到了最后一个,他挽过缰绳搭在身前,脚下将马一蹬,鬼金棒的三十六刺尽数朝前,发动了冲锋,良马有力的在本就是软泥的地面上砸出比马蹄略大的小坑,引得泥土飞溅,哒哒的奔腾声比起太鼓声更加急促让人热血沸腾。身侧的士卒因为这阵跃马前行的英姿发出了欢呼,他们卖力的挥舞着战旗,并试图用叫骂声掩盖住高桥国那不停歇的恼人鼓声,他们卖力的就好像冲上前去的是自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