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闻见录之马大运(5)
“听下了没有?!”武老师还是很大声。“听……听下了。”马大运小声回答。
到了上晚自习的时候,我转过去问马大运:“你念得咋像了?会了没有?”“没有,还有些不会,一过儿记不下。”马大运看起来非常愁苦。“唉……”马大运叹了一口气说:“社会,我不想念了。”
“哎不敢木,要念会哩。看老师明儿早靠打你开了着,赶紧念,阿个不会我给你说。”我开导他。“我说我不想上学了,社会,一天坐到这达达又念球不下。我孟的愣怂,明儿早上怕靠要挨打哩。”马大运有些怨气地说。
“看你谝哩木,着老师打一回就不想念书啦还能成?”我脱口而出,仿佛觉得被老师打是天经地义的事。不过我又可怜他:“你靠说哩,喎老师勺]着哩木,豁出了打哩木,谁能招住。”马大运没有作声,瓷瓷地盯着那些让他挨打的东西看。
第二天早上上早读,我没有看见马大运,心里想是不是被老师叫走念英语去了,但又奇怪,那天早上是班主任跟早读,应该读语文,干嘛又去读英语了?一会儿我看见政教副主任“马鬼子”来了,他招呼我们班主任出去,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一起离开了。老师们刚一走远,朗朗的读书声立刻就变成了叽叽喳喳的闲谈。
“哎,社会,你知道吗?”我的邻桌能娃和我说,“听说马大运早上早早起来偷了个自行车跑了。”“真的吗?谝哩吧?娃哄?”我非常惊讶。“球哄,我听和马大运一个宿舍的人说下的。”能娃的表情很坚定,仿佛在向我背诵什么信条。
我突然想到他之前背着一包包馍馍和跑到我家吃饭的画面,心里有些难过,觉得马大运也太恓惶了,但又对他早起偷车逃跑的行为很疑惑,等班主任来了直接告诉她不是更加名正言顺吗?也许是不敢吧。
下了早读,我跑去买了一个夹着萝卜丝的蒸馍,站在教室外面边晒太阳边和我们的班长谝干椽。我们的班长叫魏勤学,是马原子人,听说那是最深的山了,比马大运的家金家川还要深。我向他询问马大运的事。“班长,你知道马大运跑了吗?”
“知道哩,我们两个在一个宿舍里住着哩。这个怂一天睡下不起来,是起得最迟的一个,今儿早上我起来的时候马大运床铺收拾的干干净净,不见人了。”
“有人说他偷地把人家的自行车骑走了,真的吗?”
“就是的。今儿早上王芹起来说她紫红颜色的自行车不见了,还跑去给‘太平洋警察’说她车子丢了,赶紧寻一下。再么了回去她爸打她哩。”我们给政教主任起得绰号叫“太平洋警察”,因为他管得宽,啥都要指指点点。那太平洋么,自然是我们知道的最宽的地方了,于是就给他起了个这绰号。
“那这娃晓跑啥哩木?着他念英语念会敢就对了木。”我继续问。“夜黑了,回到宿舍年说年没有念会,明儿武老师怕靠捶他呀,愁的不知道咋搞哩。”班长说,“我估计这娃是着老师吓日塌了,早早起来跑啦。走上害怕慢得很,就偷了个车子骑上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