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为德云客·秦霄贤篇·03分骨肉（上）(4)

可无论出于什么目的，现在这个时间地点，都实在太过冒险。
“楚四姑娘。”
秦霄贤一身铜绿色窄袖常服，腰间只最简单的带钩玉佩，连香囊都不曾配。
“将军”
他毫无预兆的拱手作揖，惊得楚媛下意识退后两步，连忙俯身还礼。
一低头，才注意到他锦袍下露出一截白色麻布，竟像是压着件缌麻。
“将军这是何意？”
“行事冒昧，还望姑娘不要怪罪。只是我觉着，这事儿还是该来亲口告诉你。”
他和以往全然不同的深情态度，让她不知何故心里觉得有些不安。
“楚桓楚校尉，可是令兄？”
“确是家兄。”
楚媛急切应下，眼中的欣喜毫不隐藏。她与楚桓不是一母所生，甚至并非同父，但这些年兄妹情意非假。
无论是入宫前还是入宫后，书信往来不曾间断。前年重阳过后，兄长应召从军，她偶尔托人捎些衣物银两，也会收到边地而来的异域万物。
“家兄信中曾提及，与将军同戍平津城，莫非二位相识？”
“尊兄与我生死之交，是沙场之上可托性命之人。”
说这话时，他面上笃定，字句铿锵不似虚言，让楚媛也因为兄长值得信赖而感到与有荣焉，总算不再紧张焦灼，露出一丝笑意。
只是未等这个笑容绽开，接下来的话便叫她险些站不住。
“楚桓已于中元节前去往平凉前线，平凉...惨胜，死伤逾千人。令兄也...我二人虽亲如手足，但终究非亲非故，我这身缌麻，也只能为他服三期丧。”
说罢，恭恭敬敬躬身又施一礼。
“姑娘是忠烈至亲，当得一拜。”
媛媛这次未能再做出反应去还礼。
“将军...此话...何意？”
他嘴里说出的话，竟像是叫人都听不懂似的。耳中一片轰鸣，险些站不稳。
“等军报贴出，应是还要一两日。我前日遇着刚驰回的弟兄，才先得了这个信儿。”
“他的遗物，你家中应有人会收敛回去，并没有私自留下什么。”
“只这只镯子，是他早先托我寻来的，可惜还不曾交到他手上。”
“他说是要送给妹妹做生辰礼。我想着，你两个姐姐也不会缺这些，大概是给你的。”
“他还说，你自己一个人，生辰一定过得冷清。”
…… 
……
秦霄贤把一只造型奇特的凤血玉镯交在她手上。楚媛捧着那只镯子，手指微微发抖，眼睛很快模糊起来。
她始终低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曾失声痛哭，也没有摇摇欲坠。身材瘦弱，腰背却挺得直直的，更叫人心生怜爱。
秦霄贤连句安慰的话也不敢说，只怕一开口会惹得她更难过。
她记得他饮尽杯中酒，豪言要止戈平战。
“我兄长，战死沙场？”
问话的声音极轻，语调听不出太多起伏，像在谈起一个不相干的人。
秦霄贤如鲠在喉，错觉是自己的话在决定楚桓是否真的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