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独木不成林(3)

她非常非常开心。她说真好。不过，每一个想留下来的人，都必须从自己的世界，给这个世界带一样东西来，让这个世界能更好。那么，你想带什么来呢？从你原来的世界？
我四下望了望，然后说，树。我想带树种回来。这个世界，色彩太少，这个世界，应该有更多的树。
她说好。她说，我们送你回去。但是你必须要快。如果你在梦醒前还没有回来，或者你在回去的时候被人看见了，那你就再也回不来了。
其实那个时候，我已经感到了我的梦快要结束了。我犹豫了一下，是再留在那个梦幻的世界哪怕一分钟两分钟，还是赌一次，让梦境变换，赌一次，也许我真的能回来。
梦中的我，选择了走。我记得我飞快地从星空中穿行，一个个圆圆的足球一样的“星球”从身边擦过，我甚至还遇到了拦路的，架着马车的什么人，大概是小时候看过太阳神的神话传说的影响，但是我躲开了他们，我顺利地一头扎了回来。
在一个小小的树林里，我飘在树梢，忙忙地往小口袋里塞树种。当我听到人声，我躺在树叶间不动，我当时暗自庆幸，我穿的是和天空一样颜色的那条蓝裙子，应该没有人能注意到我。
那个梦，最后的一个镜头，是我看见我的蓝裙子，随风飘起了一角。
然后，我醒了。
那个梦幻的星球，我再也没能回去。
那时候，我已经相当有经验来控制和增加自己的梦境。如果我努力努力，有时候我是可以回去同一个地方的，我甚至可以连续剧。我确实可以连续剧。
可是那个梦境，无论我如何努力，我就是再也回不去。那种失落，那种明知是虚幻，可就是控制不住地去追寻的不理智。那种烦躁，那种不安不宁，那种更加频繁的，每夜试图入梦的损伤。
最终，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没过多久，我的身体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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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时间，上学对于我来说早已不再是一种快乐，而是一种非常非常严重的压抑。功课本身，我倒是毫无问题的。那时候我一直是全年级第一的那种成绩。无论是哪一门（除了图画）。
说起这个，一个好玩的事。我有一次甚为自豪地在车里和我的俩女儿说，我是个很不中国的父母，因为小时候我自己的经历，我才不要拿我爸妈当年对我的法子来对待她们，即使那能让她们也许更有“出息”，但是我觉得那一点都不好。
我说，我小学的时候，如果我考试得了98分，哪怕我是全班第一，我爸妈的第一反应永远是皱眉问，你那2分哪儿去了？
然后我家的两个小家伙一起控诉：妈妈！你有！
我说，哈，什么？
妈妈，你也一样！！每次考试回来，你第一反应都是查我们错在了哪里！
我愣了一下说，喔，有吗？好像还真有……嘿！不管怎么说，我尽力了！你俩这还是比我当年强多了！至于我没有做好没有做到的，那个，你俩自己调整吧！
我家大女儿很客气地保持沉默。我家小女儿又是那种半真半假地一捂胸口：妈妈，我怎么觉得，你这话有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