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独木不成林

这，好吧，捂脸，几万字下来，大家终于马上就可以理解我当时想给Jared写一封感谢信，然后瞪着电脑，硬就是敲不出一个字母的那种尴尬了。
好嘛，换你来说个试试：
Jared，25年前，我在梦里见过你……
啊哈，我自己都被自己雷飞到爪哇国去了！这又不是写小说，自编自演自娱自乐，这话，让我和人家正主，可怎么说？天，就算Jared心好，不直接拿我当个疯子鄙视，他也只会当我是闲得无聊，编故事给他听着玩。
然而...真的，我们的梦，绝大多数时候，是大脑在清理垃圾。这些是完全留不下的，也不该被记住。但是有时候，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是你的明意识潜意识在担心什么思索什么，然后就好像牛羊吃草反刍一样，夜里做梦的时候大脑整理整理，觉得这信息好像还有点营养价值于是先不进垃圾箱，而是吐回来给你呃，再度消化一遍。
正常做完梦，人应该是很清爽的。但是异常的梦，结束后会头脑发胀，发晕，身体无力，嗜睡懒动。这些异常有时候是病态（或者咖啡态）有时候是日有所思有时候则是……嗯……
因为情况特殊，很长时间里，我除了病态的异梦，还有过少数几次，那种别的品种。我做的梦很多，可是真正的这种异梦，一个巴掌数得过来。而且是很模糊的。
不是不可以有正常向的解读，事实上我自己是很久很久以后才考虑到，它们可能并不寻常。于是写出来吧，写出来大家自己来看，是我多想，亦或不是。
第一个这样的梦，很简单，很单纯。我梦见我爸爸牺牲在战场，尸骨无存。
那半年多有父无亲的军队宿舍生活，让我恨死了我爸爸。直到我妈妈姐姐搬来，直到我们有了一间属于自己的平房，我回到了每晚和我妈妈和我姐姐同睡一张大床，而我爸爸睡在旁边的另外一张小床的日子，我也还是恨死了我爸爸。
不想和他说话，不想让他抱，每次看到他我就精神紧张各种烦躁。直到有一天晚上，我做梦，梦见我爸爸和他最亲密的战友，一起踩了地雷还是中了炮弹，牺牲在战场。骨肉都混在一起，不能判别谁是谁，而我是要去上坟，要去认尸？还有些大字报啊批斗啊什么的混在里面乱七八糟的。很奇怪也不奇怪的其实我去的地方是一个很多蹲坑的厕所……那么小的我，见过的“地下”能想象的“地下”也就只有那种肮脏地方。
然后我一个个的找牌子，想找我爸爸的尸体埋在了哪里，我不想我爸爸被埋在这种地方。我哭得很厉害，那是唯一的一次，梦里我哭得很厉害，然后我爸爸妈妈将我摇醒，我才发现我已经哭湿了枕头和被子，眼睛都是酸胀的。
在梦里，我终于想起了我爸爸的好。想起他扛着我去动物园，想起他把家里所有的荤腥水果，都自然而然地留给我，想起他为我们去买蜂窝煤，为我们生炉子，做饭，洗衣服，想起每次我生病的时候他的担忧。
在梦里，我终于想起来了，我爸爸是个军人。是个会上战场的军人。他不是不想对我好，他只是真的只会带兵不会带孩子。那半年多，他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