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墓碑上，刻着最后一次告白(6)

“可感情的事，哪儿有道理可言。”张洛把茶水吹至温热，递到奶奶嘴边，“是吧？晓兰。”
—— 08 ——
时间：2020年1月14日
今天是爷爷下葬的日子，张洛不想和父母同行前往墓地，这会让他有一些不舒服的联想，于是前一天没有回家，在快捷酒店凑合了一夜。
早上七点，老瓢发来消息：“下楼，我是多爱你啊，情人节不陪老婆，专程给你当司机。”
“没正行······”
张洛洗了把脸，走出酒店，昏沉沉地拉开副驾驶的门，刚要坐进去，突然发现里面已经坐了人，是一个身材修长的美女。
“你老婆？”
“你看看，又这样，天生跟美女有仇啊。”老瓢重新启动车子，“客气点，叫嫂子。”
老瓢妻子倒是很大方，主动伸出手：“好久不见，老同桌。”
“同桌？”
墓园中，张洛可能是唯一一个面带笑容的人。生活可太有意思了，初中时候老瓢成天盯着娇娇使劲，一眼都没看过他的同桌，没想到这些年过去，小胖墩变成了这样标致的美女，也让老瓢意识到了自己曾经错过什么，于是提起勇气大胆追求，一对老同学变成了恩爱的夫妻。
合葬墓比单人墓穴要宽出一倍，墓碑的左侧盖着黑布，昨天石匠专门来刻好了字，只等今天正日子下葬。墓碑右侧是张洛奶奶的名字，照片上只能看出来是个慈祥的老人，依旧分不清美丑。
亲属们陆续赶来，还有张洛的父母。
爸爸挪到张洛身边，没有拍肩，没有握手：“你在帮爷爷完成遗愿是吧？”
“这是我的事。”
“别紧张，如果爷爷让你去照顾那个老太太，我不反对。”
“她也是我奶奶，爷爷说的。”
爸爸轻声叹息，不置可否：“其实，我知道爷爷一直在接你放学。”
“我知道你知道。”张洛走开，不想多说。
人齐了，张洛摘下墓碑上的黑布，听到所有人的惊叹。
照片上是爷爷的右侧脸，他正撅着嘴，好像要去亲吻旁边的奶奶。
碑文：宝贝我来了。
没加逗号，张洛笑出了声，像墓园里游荡的开心鬼。“宝贝”既可以是昵称，也可以是自称，这老头在情人节玩儿了这么一出，选择了最适合他的谢幕方式。
大冰死后，爷爷顶着全家人的压力去照顾晓兰，不久后奶奶病逝，爸爸把责任归咎于爷爷——明明自己拥有其乐融融的家庭，为什么非要去照顾抛弃自己的老情人。
张洛理解，爷爷从未做过任何出格的事，他只是在为自己的情负责。
老瓢给张洛点了根烟：“我以前一直觉得你和你爷爷长得不像，现在看来你们只是像得不那么明显。”
“怎么说？”
“你们俩其实都喜欢漂亮姑娘，只不过你从小沉浸在爷爷看似失败的故事中，所以故意与自己的本性作对。”老瓢掏出车钥匙，“现在可以开第三封信了吧，要去哪儿，我送你。”
孙子：
不是当爷爷的说你，你可真够孙子的。
参加工作几年不回家，还说这样就可以有机会和我做笔友。你说得轻巧，见字和见人能一样吗？我以前就吃过只见字的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