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墓碑上，刻着最后一次告白(4)

打开门，记忆中的臭味没有夺门而出，屋内甚至可以称得上一尘不染，应该有人经常清扫。
“奶奶！”张洛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都说，人老到了一定程度就不会再有变化了，果不其然。多年没见，奶奶还和印象中一样，连坐着的位置都没有一丝改变。
张洛凑近了问候老人身体如何，奶奶只用平稳的呼吸作为回答。
“我靠，还真有两个奶奶，你家人丁挺兴旺啊。”老瓢拉来个马扎坐下，压低声音，“说说吧，你爷爷怎么回事。”
—— 06 ——
时间：2008年1月16日
“原来是你爷爷家，我还在校门口见过他接你放学呢。”娇娇大大方方地走进门，在屋里四处张望，“我家洗手间漏水了，应该是正对下面这个房间······”
“等等！”张洛抢先一步关上次卧的房门，即便找到了原因，让女孩看到自己的床铺是湿的，仍是有些难堪。
“脏了的话我帮你收拾啊，毕竟是我家漏水。”
“用不着。”
“家具被水泡坏的话，我爸也会给你家赔钱的。”
“不要钱。”
娇娇从没在男生面前如此碰壁过，她歪着头观察张洛：“除了拒绝，你就没有别的话想说？”
张洛用沉默作为回应。
一阵咳嗽声从客厅传来，老年人睡眠不好，天还没亮时，她就已经坐到了那个陪她变老的位置上，等待阳光。
娇娇完全没在意这里的冷场，自来熟地走过去问候老人，又对客厅里的陈设逐个点评一番，最后看向墙上的黑白结婚照。
“哇，这是你爷爷奶奶年轻时候照的吧，奶奶真是个大美女······”
漂亮女孩都不会看人脸色吗？张洛这个孙子尚且没有探索过爷爷的房子，这个闯入者却擅自把自己当成了主人。他决定把娇娇轰走，对了，要拽着她的胳膊······
“你爷爷怎么和以前不太像啊？”
什么？张洛头一次听话地去看那张结婚照，昨天他没有发现，里面和奶奶靠在一起的，是一个矮胖的男人，满脸憨笑，和精神抖擞的爷爷大相径庭。
“我明白了，你爷爷是后找的老伴吧，我姥爷也是······”
“娇娇，你刚才不是问我有什么想说的吗，我想到了。”张洛闪过身子指向门口，现在他不想拉她的手臂了，“滚。”
关上门，张洛把自己能想到的地方都检查了一遍，一副老花镜、一套洗漱用品、一双老旧拖鞋、一双磨得发亮的铁筷以及主卧床上的一个枕头······所有东西都是单数，好像这个房间从来只有奶奶一个人生活。
最后，他偷偷打开主卧的衣柜，里面挂着一件立整的老军装。
张洛松了一口气，这个佐证足够有力，至于那些单人份的物品······或许身为军人的爷爷生活习惯本来就和普通人不一样。
可惜，他随后看到了军装后颈处缝上的名字，不是爷爷。
昨晚爷爷没有回来、亲戚们口中的“那个奶奶”、黑白婚纱照······当碎片连接在一起，张洛在这一刻理解了爸爸和爷爷闹别扭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