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人(6)

“如果您不愿意希罗底被其他的人得到，为什么还要修复她？”葛佩莉娅又问，“您原本可以让她一直以被发现时的状态呆在卡巴拉之树里。”
“……你不会懂。”欧福良抿着嘴唇。他本想对葛佩莉娅说很多，可他从未如此深刻的意识到眼前对自己惟命是从的管家只是一个没有情绪的人偶，她只会按照自己赋予她的思考回路来处理事件。可说到底希罗底也只是一个人偶，不过是比葛佩莉娅更接近人而已。看待她们的标准都在于欧福良本身。
“不用再劝我，我不在的时候把家看好。”欧福良收回目光，光点们多到一定程度后有了新的变化，它们组成了一片裂谷的形状，又变化出一串符文，这是那处山谷的坐标。
那片裂谷形如一把巨大的投枪贯穿地面后留下的痕迹，这样特殊的地貌，即使没有坐标欧福良也认出了它是什么地方。
神罚裂谷。
欧福良沉思片刻，瞳孔骤然收缩：“夏姆榭尔……是他？”
欧福良的父亲曾经出面请求王室赦免一个犯下重罪的天才人偶师。鉴于他的声望，那个名为夏姆榭尔的犯人由死刑转为终身囚禁。囚禁的地点就在神罚裂谷，那里是历史上某个渎神者的葬身之地，也是天然的禁魔领域。
欧福良还记得夏姆榭尔犯下的罪，他使用死者的尸体和生者来制造人偶。据说他是想造出真正的人。作为囚禁的枷锁，王室在他身上施下了一个诅咒，一旦他离开神罚裂谷就会灵魂湮灭而死。
这就是夏姆榭尔抢夺希罗底的原因？对于他而言希罗底是一个已经成功的范例。如果他想通过希罗底了解相关的信息，必然要将希罗底拆解。而欧福良绝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在神罚裂谷无法动用魔法，这一点对欧福良和夏姆榭尔是公平的。可夏姆榭尔既然能杀了丹德莱恩抢走希罗底，肯定有特殊的手段。
即便如此还是要去啊……欧福良低低的叹了口气。
就在欧福良思考时，葛佩莉娅说：“如果您一定要去，请允许我同行。”
欧福良一愣，这是葛佩莉娅第一次拒绝执行他的命令。
“您的安全才是我的第一原则，它比其他命令的优先度都要高。”
欧福良并不记得自己有这样设定，他在制造葛佩莉娅时把她视作有独立人格的存在，因而让她以“自我”为核心原则。她不应该在这种情况下对自己的命令拒绝。
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欧福良隐约想到了一点，随即把它驱逐出脑海，那是他不愿意看到的答案。他避开葛佩莉娅的视线：“好。”
五
神罚裂谷
厚重的铅云压在天空之上，分明外界还是阳光明媚，好像有一道无形的界线隔开了光与暗。
黑色的城堡群沐浴在暗淡的天光之下，它们沿着裂谷的地势层层叠叠向上修建，最上方是高耸的尖顶。建筑表面遍布狰狞的铁刺和扭曲的雕花，透着森冷的气息。
高大的巨人们在进入城堡的道路上来回巡视，它们通体漆黑，动作流畅至极，不时有一两道灰色的烟尘从背后喷出。
“是蒸汽动力的人偶……”欧福良趴在裂谷边缘，手里握着一支望远镜：“燃烧核心，能源……应该是高燃素的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