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人

一
巨大的月轮嵌在深沉的夜幕中，月光如水银淌下，淹没了漫山遍野的橡树林。
车轮转动的吱呀声打破了林中的宁静，一架马车沿着窄小的山路缓缓前行。驾车的女人穿着管家的服饰，面容素净如霜。
“这样的速度未免太慢了一点。”丹德莱恩从车窗向外看去，手指在窗棂上不住的敲打，“不能用其它的方式吗？”
“我们用禁魔领域覆盖了这座山，在这里无法使用魔法，而魔兽会本能的畏惧而不能正常工作。”欧福良坐在丹德莱恩对面，就着煤油灯的光翻看着一本老旧的手抄本，昏黄的灯光让他苍白的脸显得有几分柔和。“适度的耐心是有必要的，毕竟我们在通向神国的道路上。”
“神国……你们霍恩海姆家族以人偶的制作而出名，那里难道是人偶之神的国度？”丹德莱恩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
“这么说也没有错，那是拿非利人的遗迹，里面保留最完整的就是制造人偶的技术。”欧福良坦然承认，“我们研究了它一千多年，作为代价要向王室提供最核心的成果，您的任务就是把那个成果安全的带回王都。”
“拿非利人……”丹德莱恩沉吟片刻，据他所知那是曾经辉煌一时但现已消亡的史前文明。“里面有力量堪比诸神的人偶？”
“您很快就会知道的。”欧福良中断了话题，继续看自己的手抄本，丹德莱恩却敏锐的捕捉到他游离的目光，他的注意力并不在手抄本上。这一路上欧福良都有些心不在焉，越是靠近目地就越明显，不过丹德莱恩也没有点破。他也继续欣赏窗外的夜景，一时间这里归于无声。
马车渐渐深入山中，远方被惊起的椋鸟重新回到巢穴。一只夜枭停在树梢，看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它琥珀色的瞳孔中流露出人性化的笑意。
生铁铸成的门突兀的出现在拐角，截断了继续前进的道路。
丹德莱恩眯起眼睛，在山腹中出现这种东西着实让人意外。他本以为欧福良带他进的这条开在山体内的路尽头是某个天然溶洞，现在看来到像是人为开凿的空间。
“您准备好了吗？”欧福良低声问，他的脸藏在阴影中看不分明。
“什么？”
“记得我之前所说的么，属于诸神的领域，就在您面前。”
欧福良把钥匙插入锁孔旋转，随着机件运转，大门轰然中开，一缕幽蓝色的光倾泻而出。
门后的空间出乎意料的广阔，一株巨大的树出现在丹德莱恩的瞳孔中。
它极尽繁茂，枝条伸展向四面八方，不知从何而来的萤火虫般的微光围绕着它飞舞。那些枝条缓慢无声的舞动，仿佛虚空之中有风拂过。这一幕就像是精灵们居住的世界树，它应该出现在极东之地的森林中央而不是在一座山深处的空间中。
不见天日的山体中央怎么会有这样的一棵树？丹德莱恩眉头微皱，随即注意到树身上流淌着金属的冷光，隐约可见机件拼接的缝隙。
“这是……机械？”他惊疑不定的问。
这着实出乎丹德莱恩的预料，按理说再怎么精密的机械也是死物，可这颗机械之树给他的第一印象是生机，它是有生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