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春节(3)

黑市上卖黑火药的点不少，但都集中在一个区域。简明调出影像，要去摊贩处打听悬浮车里人的来路。
我拦住简明，说：“能在这里做买卖，嘴严的很，不要打草惊蛇。”
不远处有个不起眼的咖啡棚，我点了两杯喝的，坐在棚下，观察来往的人。
没多久，市场里来了四五个年轻人。领头的是个女人，体型很眼熟。简明调动数据一比对，果然跟悬浮车里的女子完全一致，随即查找这女人的来路。
“她叫高晓，二十六岁，是覆水社一个头目，在一级通缉名单上。”
覆水社是个臭名昭著的帮派，在新城和底地到处生事，给防暴队制造麻烦。
“她竟然是灵眸系统创始人高天的女儿，难怪能黑掉城里的灵眸系统。”
资料说，高晓几年前因为背叛新城的理性条款，被赶出城，来到底地。对新城怀恨在心，加入了覆水社，很新城对着干。
我看向高晓。高晓看着二十多岁，身材高挑，胸口别了一根银质勋章。我一惊，像挨了一记重拳。
高晓似乎觉察出什么，一眼看向我和简明，转身招呼几个同伙，抽身疾走。
我追上去。高晓几人分头逃开。我追向高晓，简明追向其他人。
高晓钻进一座红砖厂房。我跟进房里。房内光线昏暗，什么也看不清。我打开夜视仪，看见木箱后有人影，一跨步要冲过去。
突然，我感到脚下一麻，被死死吸在地上。我踩中了电击吸盘。
电击吸盘是一种违禁武器，会在一瞬间里将人用高电压击晕。
“吴队长，再见了。”
我浑身一麻，晕了过去。
五徽章，刻的是一支麦穗和一块盾牌。
徽章，别在一个老妇人的胸膛。
老妇人坐在一张藤椅上，安详的看着我。她是我的祖母。
“笃笃笃，
卖糖粥。
三斤蒲桃四斤壳，
吃侬格肉，
还侬格壳。
张家老伯伯，
请侬开开门，
问侬讨只小花狗。”
熟悉的吴侬软语，熟悉的童谣，一股暖流涌上来，包裹住我的全身。
我五岁前生活在底地，那时没有灵眸系统，大部分记忆都模糊了。
我只记得那时跟祖母生活在一起。滚铁环，打核桃，吃粢饭，那时的生活像一块封存在金光中的琥珀，是一种久违的温暖。
祖母对着我微笑，朝我摆手，像以前一样，招我过去。我想过去拥抱奶奶，但四肢却像被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奶奶的身体有了异样，慢慢被稀释，越来越模糊。我拼命想喊出来，却出不了声。
“奶奶。”
我几乎哭着咬出两个字。整个世界天旋地转，我感到眩晕和恶心，猛地睁开眼。
冰冷的地面。我还趴在仓库，奶奶没回来，这只是一场梦。
我疑惑祖母的徽章，为什么会在高晓身上。感到身边有人，回头看见简明和李主任站在我旁边。
简明目光冰冷，像个陌生人。李主任蹲下身，对我说：“吴队长，怕你是得休息一段时间了。”
没来的及问，我看见腕表上跳出一条信息：防暴队长吴飞涉嫌私通帮派，即刻停职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