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春节

一 仓库里一片狼藉。
烟雾还没散掉，混凝土块咬着钢筋七零八落，散了一地。箱柜被翻倒在地上。我盯着被轰成焦黑的墙。墙上有个半平方的黑洞。
简明是上司派给我的助手，刚来防暴队，年轻人都爱表达，但简明却不同，不爱说话。这会他正翻看地上的箱子，检查现场。
箱子闪动银灰色的亮光，这是新型的LLD材质，一种类金属的高分子材料，兼具坚硬和轻便的特性，价值不菲。
“长官，箱子都被掏空了。“ 
我叫吴飞，是防暴队队长。十几分钟前，接到警报。一所仓库遭到袭击。接到仓库地址，我每一根毛孔都竖了起来。
这个仓库是个军方仓库，位置很隐蔽，丢掉的东西可能不一般。
我的猜测马上被证实。腕表上跳出一个又一个通知，要我立刻赶到现场，并实时向上级汇报调查情况。
果然，事情大了。
简明检查完现场，坐在箱子上。眼皮一翻，没了眼白，整个眼睛像一潭黑水。
他正在进入灵眸系统，调取袭击发生时仓库附近的信息。
灵眸是一套视觉共享系统。在人脑中植入芯片，受植人眼睛收集到的信息便会上传到服务器。系统中任何人有权查阅服务器中任何的信息。
此外，还有无人机和摄像头，全天候监视街头和建筑。新城所有人都在灵眸系统里，因此新城几乎没有罪恶，但也可以说，新城里没有秘密。
简明恢复回来，朝我摇摇头，说：“附近的灵眸被黑了，这些人不一般。”
我猫着腰，在仓库里搜索。到墙上的洞口边时，发现一些灰色粉末。指尖蘸了点粉末，轻轻一嗅。
“黑火药。”
黑火药是旧时代的炸药，新城里不常见。但城外的鬼市上却广为流通。
“看来又要出城了。”
二我和简明坐在一辆悬浮车中，开往城外方向。
透过全景玻璃，我看向车外。城市的建筑物反射出层层叠叠的银白弧光，玲珑剔透，妙不可言。
新城是一个高度科技化的城市。建筑被设计成漂亮的流线型，不但能高效利用太阳能，还有一种特殊的简洁美感。 
我眼前映出一座高塔。塔尖射出一道浅黄色的光柱。光柱刺穿天空，直插穹顶深处。
这是新建的“瞭望塔”，灵眸系统靠它传输信息。为了修建这座塔，科学委员会甚至拆掉了原址上的上古文物——先祖神庙。
我并不赞同拆毁神庙的举动，但新瞭望塔传输性能几何级增长。不久后，城外的底地人很快也将加入灵眸系统，犯罪率肯定会大大下降。
高塔后不远是一道几十米高的光墙。出了光墙，就是城外，也就是底地了。
出城路上，我询问上司，仓库内究竟丢失了什么。几分钟后，车上的荧幕上显示出三个字：“巡查者”。
我脑子嗡的响了。
三光墙外是另一个世界。
破旧的老楼，残破斑驳的红砖墙，路面污水横流。一只野狗努着架势，怒视墙头一只黑猫。
“每次出城，我都像穿越到蒸汽时代。”简明是原生神性人，有这种感觉并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