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谈一夜(8)

如果一切都顺利的话，这种如愿以偿似乎是最好不过的结局了。——于是我的约定之言中似乎也开始也充满着一些期待了。
得到了承诺的太宰好像一生中所有愿望都已经实现了似的，咯咯地笑起来了，然后突然站了起来。他举起了自己只剩下半杯酒的杯子，过于激动以至于杯子里的冰被撞出了很大的声响。
“那么，我们就来干杯吧！三人一起！”
我和安吾识趣地配合着他举起了自己手边的酒杯，三个人都面带微笑地，谁也没有在迎合谁，谁也没有去刻意地说一些多余的话，三个杯子清脆的碰撞声回响在我们每个人的耳畔，成为我们谁也无法忘记的、世间绝无仅有的、绝赞的乐音。
“为了长假。”安吾说。
“为了蟹道乐。”太宰说。
我看了看手中的杯子，又看了看面前的两人，思考了一下，一个名词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被谁故意塞进来一样，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蛮横无理，却又让人没有拒绝的理由。
“为了Stray Dog。**”我说。
那天的酒会最终是怎样结束的，我无论无何也想不起来了，可能是我们在那个干杯之后很快就各自回去了，也可能是我们之后又聊了很久，喝了很多，然后醉醺醺地回去了，也有可能是其他的结局。无论如何，那次酒会也已经成为了我们三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或许当时发生的事情里，很多的细节我已经记不清了，但我们每个人高涨的情绪、快乐的笑容、鲜活地跳动着的心，就像是自己的双手一样，一旦闭上眼，就会自然而然地浮现在自己的眼前。虽然不能具体准确地表达，不过我想大概就是对「挚友」最好的诠释了。
现在想来，那时的我们彼此还都有未完成的事：我的小说还没有动笔，安吾还没有从山一样多的工作中解脱出来，太宰还没有遇到可以让他获得要活着去坚持完成的事。但在那个夜晚，在那个名为「Lupin」的酒馆里，在那个气氛下，我们三人都好像忘记了这些未了的心愿一样，在酒精的氤氲和笑声与说话声中得到了满足。
当我再一次回味过去的时候，我忽然发现，原来我唯一不满的事可能就是那个因为醉酒而产生的梦也说不定。那个西洋钟的声音，总感觉是那么遥远，但又是那么的熟悉。那栋洋房好像是我以前向往过的地方似的，里面的东西让我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即视感，在梦境里的我太过于专注地阅读那本未曾闻名的书，导致我当时没有来得及去仔细端详西洋钟的模样，要不然或许就能得出答案了。或许那个钟表敲响的不止是时间的钟点，更是一种其他的、更深层的什么东西。像是在宣告着什么的开始，亦或是宣告着什么的结束。
我举起笔悬在空中，停顿了片刻，又把它放下了。我的大脑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这个问题的答案与其说是一场落幕，不如说是一个新的故事的开始。有的时候我看着人们，看着我身边的朋友们，会突然意识到，人生也是这么回事。有时候安吾会因为各种奔波而累得命悬一线，有时候太宰会因为从濒死线上侥幸逃生而郁闷不已，他们常常认为的应该迎来结局的时候，往往是一场新的开始。人们总是在品尝着这种循环往复的美酒，就像「Lupin」酒吧里的威士忌，明明每一杯都是一等一的美味，但每一杯都会因为心情和聊天的内容而反馈给自己不同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