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6)

“总得养好身子才能去上学吧?“看看榕赌气的表情,沈峥有些不忍,但还是锁上家门,“冰箱放着便当,记得热来吃哦。”
“知道了。”榕无精打采地回了一句,便坐进沙发里看起了电视。果然,她在生闷气呢。那也没办法,为了保护她只能尽自己所有力量的同时又要小心翼翼,捂在手心含在嘴里都怕化了。
真不容易啊。沈峥心中感慨。刚推开办公室的门。就接到校长室传来的通知,要他到校长室一趟。
不祥的预感毫无征兆地降下,像晴空万里之中的一击雷鸣让沈峥有些发昏。
走廊,通校长室的走廊曲折蜿延,似森林深处通往未知的小径,每走一步都让沈峥感到呼吸困难。昨天傍晚里榕发出的声音仿佛还在走廊中响彻,不堪回首的傍晚,与白夜重合，在走廊重现。
被擦得发亮的名牌突现在眼前,沈峥叩响校长室的大门。
“请进。”室内传来校长平淡无奇的声音。
沈峥推开校长室的大门,莱莉花的花香扑面而来。校长格外喜欢白茉莉,常说这是纯洁的象征,爱人爱事都要像爱白茉莉那样真诚。沈峥还依稀记得,刚入职的时候他还孝敬过校长一束白茉莉花。这是每个老师在入职时要做的基本礼仪。
在雄鹰展翅图下坐着的,就是年近五十的校长了,他正坐在象皮办公椅上扫视手中的资料,尽管沈峥走了过来，校长也丝毫没有抬起头正视他的意思。
“曾校长,您找我?”沈峥弓下腰,使自己显得可能的谦卑。然而他的双拳紧攥让指甲深深嵌入手心。只有这样，他才能让疼痛压制自己的怒火,保持那要维系生活的理智。
校长瞄了他一眼,视线又很快回到手中的材料上,“昨晚快六点的时候,是不是你来找我。”
“啊,不是……”
“别推托了,我查过监控,是你的背影。”校长放下手中的资料。眼角上的鱼尾纹像是扫帚上的竹条那样散开，露出一嘴烟牙。那是校长对他的微笑,但沈峥只觉那笑容阴森得令人寒毛竖起。
“沈箫榕,是你的妹妹吧?”校长将视线重新扫向桌面上的资料,提到榕的名字时,校长居然露出漠然,甚至还有些讥讽的表情。沈峥看向桌面上的那叠资料,是榕的入学简介和自己的入职申请。
“是的”沈峥几乎要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那我就长话短说吧。”校长拿起桌面上的茶杯，发黑的嘴唇蠕动着,吮吸杯中的茶水,“沈老师,你应该清楚,我校教职员工的亲属,是不能入学我校的吧?”
“这……我不知道……”沈峥瞪着校长,像是瞪着一只
从未见过的怪物那样。莫名地感到恐惧，且愤怒。
“这样啊,原来如此,应该是人事处那的问题,没在你入职前先告诉你。当然，这也是我的失职,要向你致歉。”校长始终低着头，脸上的皱纹舒张，似乎还在看桌上的资料,又似乎在看别的东西,“但是一码归一码,学校的规矩是不能变的,你你的妹妹,有一个要离开学校。”
“可是……”
“诶,你不必说话,接下你只要说同意或不同意就行了。”校长顺下眼,开始数起桌面上的资料,“你家里的情况,我很了解,我知道你工作的同时还要照顾妹妹。真不容易啊,沈老师,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负责任的哥哥，真是了不起。如果妹妹离得太远,会变得很不方便吧？这一年下来，我也清楚你是一个有能力的人。这样吧,我可以破例一次,把你的工作和沈萧榕的学位都调到市中心的学校去。别担心。那所学校没有我校这样的规矩，你们大可放心过去。不知你意下如何呢?”说完,校长抬起眼珠,瞄了沈峥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