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魔(4)

这样下去，别说完成迁移任务，这一郡百姓的性命都难以保全。陆勋不得不下命令，动用雷霆手段。顿时整个苍港郡乱作一团。
在这样的混乱中，谁都不会留心到一名女孩子。她的身形十分瘦小，穿梭在骚动的人群之中，就像一只滑不溜秋的小泥鳅，扭来扭去，就趁人不备就扭进了苍港郡最小也是最远的一座港口里。
从这里远眺，能把一双眼睛装满大海。大海此刻风平浪静，蔚蓝的颜色和天空相得益彰，仿佛是一名怀抱婴儿、一脸慈爱的母亲，正是出航的好时机。但没人出航，谁也不会在风魔成形的日子来相信大海这温柔的假象。
女孩黑溜溜的眼睛密切注意着四周，确定此处只有自己一人之后，在一字排开停泊着的十几艘渔船中选了最好的一艘，跳上去，自信查看了一遍，然后毛手毛脚地撬开动力室的门，从衣服口袋里掏出十一颗黑漆漆的小圆石头，把它投入动力炉的凹槽之中。
动力炉轰鸣了起来，女孩眼睛一亮，喜上眉梢。
那十一颗石头无疑是能量石，不过是最低级那种，看来是这女孩的全部积蓄了。
女孩一路小跑到操控室，几下弄开门，扑向操控台，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收起船锚的开关，同时打开预热场，虽不熟练但有板有眼把船启动了。
她居然是要在今天出航，而且是偷船出航，这和去偷别人家的菜刀来抹脖子几乎没有区别！但她看着实在不像是会轻生的人，因为她那双注视的大海的眸子里藏着一份坚定，一份成功之前不能死的坚定。
船开动了，缓缓加速，最终在无垠的海面上翱翔。
有人注意到了它，冲着大喊大叫，希望它能回来。但船里的女孩听不到——她连船上的风讯仪都给关了——只想快点找到一个地方，一个她以为自己能够找到的地方。
很快这种自以为的自信被瓦解了。她的全部积蓄只换来了短短五里的航程，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失去能量石的渔船只能漂在大海上，如同一只巨大的棺材。
她跑到甲板上，而就在这时，天空像是被拉下了幕，变作乌黑，仿佛要整块掉下来。一切都变得灰蒙蒙的，只有那一片紫云分外夺目。
那片紫云开始向苍港郡移动。
“怎么这么快，奇怪！”把望远镜递到一旁，陆勋的眉头皱成“川”字，语气不复平日的冷静。他站在瞭望台上，底下是渐渐汹涌的浪潮，头顶是低沉的乌云，心头是挥不去的压抑。
身为心腹智囊的年轻人接过望远镜，观察了一阵，沉声道：“这次的风魔十分不寻常啊，团长。不仅成形早，而且移动的速度也比以前遇过的快不少，照这个架势，只怕两刻钟便会到达这里。”
陆勋把手靠在栏杆上，问道：“那来得及么？”
年轻人摸着自己的耳垂沉吟了片刻，道：“勉强吧。但时间这么赶，弟兄们也要准备撤离，只怕没法子把那群在沿岸布防的家伙带走了。”
说完，他用手一指东南方向。那里东一簇西一簇地站着五十来号人，忙忙碌碌的，从瞭望台上看去，像是一群辛勤劳作的蚂蚁。这些人是最顽固的渔民，大都是正值壮年的男性，凭着一股与大海搏击的豪气，要留下保护自己这已被帝国抛弃的家园。这无异于以卵击石，但充满勇气。陆勋本打算最后集中兵力，把这群勇士架走，但现在时间上已经不允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