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魔(2)

讲到最后，左尚的模样已经恢复做平常深不可测，或者说老奸巨猾的模样。他的话音一落，身后满是附和之声。
右寇等这些附议刚要起势的时候，突然冷哼一声道：“一通屁话！”这一句话就像是一柄冰冷锋利的刀，把左尚身后那些热情洋溢的马屁通通砍回了肚子里。
“你，”左尚老脸一涨，过了半晌，才狠狠说，“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由圣山定夺！”
徽祚皇习惯性地在心头大骂了一句，你个老乌龟！但面上仍是不动神色，他敛仪容，沉吟片刻道：“此事牵连甚大，而距离风魔成形还有一段时间，所以不宜过早定下结论，还须从长计议才是。诸公，今日暂且退朝如何？”
没人反对。左丞相和右大将军出奇地一致，毕恭毕敬地作揖高呼“陛下圣明”。随后两人的高呼变作众人的山呼，呼喊声在这空阔的极央宫留下回荡不断的尾音。在这尾音中，众人如潮水般往外退去。
自然不是徽祚皇已经圣明地解决了问题。这只是一种约定俗成的规矩：退朝，收起没用的废话，用见不得光的手段分出胜负，再上朝，把角力得出的结果经由圣上金口成为必须服从的决定，成为某一派胜利的证据。
这样虽然黑暗血腥，但足够公平。
徽祚皇也乐得如此，他只想快些投入美人的怀里。
右寇大将军退到一半，他腰间的风讯仪突然鸣响起来。他毫无顾忌地摘了下来，窝在手里，开启。
一个声音在宫殿之内响了起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这声音又冷又硬，像是极央宫内铺设满地的黒钢岩石。
那声音说道：“甲等急报。第三军第一团团长陆勋报告大将军，距离苍港郡两百里海域上空出现紫云，风魔开始成形。请指示。”
陆勋将风讯仪放回桌上，扫视了一圈神色各异的十名部下，用惯用的冰冷语调说道：“圣上的旨意大家都听到了，行动吧。”
没有人动，这群本是以服从为天职的军人没有一个站起身。他们面面相觑，沉默着，压抑的气息充斥着这座本就光线不算充足的军帐。
“怎么，有问题？”陆勋并没有为部下的不从军令而大为光火，他只是面无表情地发问。
“团长，陛下说率领苍港郡的百姓撤离，却没有说要布防，这是什么意思？”他右手边距离最近的一名年轻人沉着嗓子发问。那是个聪明的年轻人，身为陆勋心腹智囊的他没有理由想不到答案。
陆勋直言不讳：“就是大家想的那个意思，陛下要放弃苍港郡了。”
其他部下不免有些骚动，个别甚至窃窃私语了起来。
那年轻人皱眉道：“这多半是左丞相的意思吧？”
还没等陆勋回答，十名部下中最为粗壮的一名汉子就一拍桌子大骂道：“那个老东西，一直琢磨着把这十五郡的百姓搬走，他不就想借此机会贪钱么！”
此话一出，底下的议论声更大。
陆勋横了一眼，把自己的军帐重归寂静。
那名粗壮汉子却没有被团长的凌厉眼神吓到。他本就是第三军第一团中又名的浑人，拗劲上来就算天王老子也不放在眼里。他迎着陆勋的目光问道：“团长，难道我说的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