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科幻小说】异化(5)

房间正中一张长条桌子，桌前坐了一名男子。
“那谁?这是咱同化军分区的长官，他原来是‘中枢’的人，不过现在跟我们干！”老陈指指房间里那人，“老张，我先走了！你带带新人！”
邹逸站在门口，看着黑暗中的人影，不知说什么好。也许此时最好的莫过于沉默一时，但若非不得不沉默的，此时也未必必然需要沉默着。因为沉默总让邹逸感到窒息，而开口却又引人不适。
“你……原来是‘中枢’的人?”
“嗯。”
“那为什么要加入同化军?”
那人将手靠在桌上，黑暗中邹逸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是突然有一种冷峻的味道袭上心头。男人的声音并不那么冷，但却是邹逸无比熟悉的来自“中枢”的声音。
肆“我想看看人的能力。”
“什么意思?”
“看看无数性格各异的人，他们舍弃自己的个性，为了同一个目标，向同一个方向奋斗。我对人与人之间这种紧密的联系有点兴趣，我想看看他们能发展到哪一步。”
邹逸便只有沉默了。
“你似乎跟别人不太一样。异化时代之前出生的人在逃出之后大多都抓住这来之不易的与人交流的时刻，成天在人群中来往嬉笑。而异化之后的人们却表现出极大的愤怒，他们往往在来这里之前就逃回了‘体’内。”这冷静而不带有一丝感情的声音让邹逸极其不适，仿佛有一根骨头卡在喉咙里，让他无法开口。
“而你却只是安然接受这一切，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是不甚在意的吗？”男人的声音逐渐放大，“同化或者异化，对你来说是不是并没有什么区别?”
“因为…我几乎记不得异化之前的事情了。”邹逸低下头，“但是我也不喜欢异化。”
“……”
“你觉得……他们能战胜异化吗？”
“不能。”
“那你为什么要加入?”
男人似乎笑了，但这笑容又不很明显，全然没有体现在他低沉的面容里，只是从话语中，从话语里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轻蔑与自嘲里感受到的毫不在意的笑。
“因为这是人类的浪漫啊！”
“不管个性如何的独特，他们总爱联结成一个密不可分的群体。用他们那愚笨而充满了激情的情感来填充同化之下的寂寥，这正是群体的美丽！他们耐不住孤身一人的寂寞，他们带着与人相见的欲望前行。”
男人的声音突然响亮了，并且伴随逐渐高昂的情感，似乎这不再是邹逸印象中那毫无生气的“神经中枢了。
“人类总是一体的。无论怎样将他们分离，对思念的执念与妄想总会引领一切走向彻底的浪漫！即使是无法实现的，他们也毅然去做了，个人没有勇气的，相见之后却都燃起了希望。这正是同化的浪漫啊！做了这么多年的‘中枢’，我预料大概再也感受不到这种感觉了，但是五年前同化军找到了我。尽管我对他们的思想嗤之以鼻，但是他们的这种联系，让我感触颇丰。”
“或许你无法理解，但我就是因为这个而背离异化的……”
“老陈等会儿会带你熟悉一下环境，这里只是同化军的其中一个根据地。他们渗透得很深，这里是以‘体’为基础构建的一个‘胞’。除此之外还有深入中枢的‘菌’。那里正在完成同化的重心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