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科幻小说】异化(9)

偌大的广场上稀疏奔走的人群愈发嘈杂，老陈拉着邹逸直往一个方向走。邹逸看不清路途，看着眼前的景象格外清晰，脑中却始终没有可视的记忆。
走了许久，老陈来到一个不起眼的小洞前，正如他们来时的一样，老陈一言不发，先爬了进去，邹逸跟随其后。洞中和先前的漆黑并无二致，但邹逸总感到了一丝不同。
出了小洞是一个“体”。
邹逸瞪大眼睛看着老陈，老陈却像是跑了很远一样喘着粗气：“今晚……先在这里修整，明天去另一个根据地。”
说罢老陈便独自走到墙边的靠椅坐下，背对着邹逸。
“……”
邹逸不知又是怎样一种感觉，再次回到“体”内大约他从未想过。即使能从“体”中出来已经足够匪夷所思，而再次回到这个阴暗的地方只让他感到害怕。
老陈也不知怎么突然不说话了，但邹逸还是留有几分的希冀，因为老陈带他过了一个新年，一个从未体会过的春节。老陈还要找到他的父母，也许就在隔壁的“体”里，明天就能和他一起找到新的归属。
邹逸不想思考同化军如何被发现的，先前他们那样大摇大摆地在“群”里走过时他都没有丝毫怀疑，现在必然更要将信任寄予老陈。
邹逸走到“体”中心的屏幕前，上面冷酷的数字一丝不苟地报时。
“二十三时五十八分
2020年1月24日，农历腊月三十”
快要明天了。
邹逸想要等到明天，不过两分钟的事。
……
大概这两分钟有些许漫长，光束停止了流动。昏暗的世界静止下来，在耳边似有似无的微声也不再回响。
同化，还是异化?
说不清。
也许同化并不意味着个性的泯灭。
也许异化亦并没有个性的延伸。
但只有说不清。
光明揉杂了无限的色彩，却沦为了单调的白炽。
一切皆是如此吧?
不过谁也不会管这些了。
人，不论芸芸众生还是孤独一人，都在这思考的瞬间归为一同。人类没有想清楚这个问题，文明也不会解答，只任无尽的时间流向远方。
邹逸觉得已经到明天了。
……
邹逸睁开眼，老陈并不在这里。
他四处搜寻了一遍，也并未找到自己来时的小洞。仿佛本就自己在这个“体”内生活。
他看了看屏幕。
“八时十五分
2020年1月25日，正月初一”
第二天了。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温暖的梦，又或是老陈早抛下自己离去。一切都如重新上好了发条，随每一个机器齿轮的转动机械地运转。屏幕上显出几行字来：
邹逸先生，请您开始您的工作。
邹逸突然想到了那个“中枢”所说的“群体的浪漫”。
那引人沉醉的不顾一切去追寻的浪漫。是说不清的感觉将无数人联接为一个整体，而这整体又裂解为些许碎末。
一个莫名的执念，只有在这整体中所为人看见的执念，将这个整体撕碎为缤纷的幻想。最后这幻想流入星空，绽放出浪漫的呓语。
但不管怎样，这份浪漫正如同绚烂的烟火，在邹逸心中绽放出最美丽的颜色之后悄然破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