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囚凰(2)

他明白他父皇的意思，但他想起昨日他与万萧雪擦身而过时她在耳边说的话，便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道:“儿子自会与沈大人和沈小姐表明心意的，待那时再请父皇为儿子赐婚。”
他没想到沈从安会先想要见他。一封请柬送到太子府，说沈府最近得了一株水仙，品种稀罕，让他前去观赏。他自然应约而至。也是那日他见到沈从安，见其谈吐风度，才觉得谣言并不可信。
沈从安与他寒暄许久，说得最多的是他的女儿。
“殿下当知道小女是沈某的掌上明珠，沈某疼爱多年虽不舍女儿出嫁，但到底也不能耽误女儿终生幸福。今日小女幸能得殿下青眼，虽是小女的福分，但他日小女冲撞了殿下，惹了殿下厌弃，那时殿下会如何对待小女？”
“您这是何意？是不放心孤吗？”
“是，臣不放心”沈从安从座位上起身，朝他跪下，“殿下不必向微臣许什么诺，臣不信那些。若殿下真心要娶小女，臣便向殿下讨一纸和离书。待他日殿下厌弃小女，臣便将小女领回来自行管教。”
他看着跪在他面前的男子，一时答不上话来。良久，才道:“孤应下了。您可还有旁的要求吗？”
“臣无其他请求，只愿殿下能善待小女。”
“好”
他见到她的时候，天色灰蒙，下着小雨，丝丝密密。她坐在亭中的石凳上，看过来的面色有一时的恍惚。他知道她想不起他了，年少的那次初遇，他放在了心上，可能于她，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
他见过沈之瑾，在京城的一个小酒馆里。那时他十五岁，父皇对他总是莫名的严苛，整日里除了训他，还是训他。他似乎总也做不好事情，父皇对他的期望也一年比一年低。好在并没有彻底放弃他，他想，或许是因为这宫中除了他以外并没有其他的皇子，他的父皇也没有给他添别的兄弟。
那日，他翘了太傅的课，悄悄溜出了宫。他蓄谋已久，自然轻易地避开了巡逻的侍卫，跟着御膳房采购的车辆安然出了皇宫。
他已许多年没有在街上走过了。七岁那年进宫，他坐在马车里，心里是对未来的惶惶不安，并没有留心这京城的繁华。后来他住在皇宫，规矩那样多，他除了自己的寝宫，去得最多的是父皇的书房和他上课的地方。
他走在街上，看着那些往来叫卖的小摊贩，杂耍艺人，街道两旁的酒楼茶店、钱庄布匹鳞次栉比，还有那些在街上走着的男男女女以及街头玩闹的孩童，同多年前他记忆里那个小镇一样鲜活热闹，只是这里比小镇还要大，人还要多，还要热闹。
他在街上四处停停走走看看，他没有特地要去什么地方，只是想看看京城，多年前他娘亲同他描绘的京城。他知道他是太子，不出意外，他今生都可能走不出这座皇城，同他父皇一样终生都将被圈禁在这里。
他去了京城郊外，在那里找到了那家酒馆，碰到了那个小姑娘。酒馆开在郊外，生意难免冷清，但老板似乎并不在意生意。有客来了就招呼两声，无客时就在门口放把躺椅躺着，自在惬意。
他进门的时候，老板也跟在他身后进来招呼。他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对着老板问:“我听说这里有一种酒，叫有所思。”他看到老板眼里一闪而过的讶异，他继续说:“便给我来一壶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