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霄汉×何九华】黄粱一梦(15)

晚上，暨阳城郊的炮火声总算消停了，北平的梅花大鼓吸引了不少人来，小小的茶馆里挤满了人，茶馆收益不错，何九华留他们多唱一天。哄芳芳睡了之后，何九华披了件衣服开着灯在大堂里算白天的账，算珠拨动的声音清脆，它们在一只漂亮的手下飞舞。
倏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外面的人急呼救命，何九华过去开了条门缝，就看见一个满面血迹和尘土，浑身脏兮兮的人背着另一个更不堪，似乎已经晕过去的人。
“同志，求求你救救他，整个镇上只有你这里还亮着灯了。”
何九华放他们进来。
一个人把另一个放在桌上，背朝上，何九华这才看清楚那人背上一片血肉模糊。那人问何九华有没有白酒纱布剪刀之类的东西。何九华把东西都拿出来给那人处理伤口，而他去打了盆热水，给那个晕过去的人擦干净些，脏了他的桌子还得他自己擦。
可何九华擦着擦着就觉出不对来了。这个人的眉眼他太熟悉了……是郭霄汉！
他的心像是被挖空了一样，回忆一股脑得涌出来填满。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对不起他，我们撤退的时候我掉队了，他为了救我被炸成这样。”
何九华不敢想象这些年郭霄汉经历了什么，双手颤抖着，连布都拿不稳。
“老板你认识他？”
“他是我的一个旧友。”
何九华让那人住下，明天他送他们回前线。何九华帮郭霄汉擦干净，把他搬到自己的床上。
他还是爱皱眉，可能是痛的。
何九华就这么盯着郭霄汉看了一晚上。第二日他让芳芳也来看了一眼，但是芳芳看了很久只是问了一句这是谁。那时候芳芳太小了，不记得很正常，何九华没多想，让她今天在家不要乱跑，他送这两个叔叔一趟。何九华租了一辆驴车，把人搬上去，往北边去，另一个人驾车。
一路颠簸，把郭霄汉给颠醒了。他一睁眼看到何九华的时候完全不敢相认，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郭霄汉，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点水？”
“何九华？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你死了见得到我？咒谁呢？”
他们看着对方，不觉笑出了声。
谁能想到再见之时会是这样呢？
“当年的事……”
“别说了，都过去了，人死不能复生。等战争结束了，你回来跪在他们的衣冠冢前求他们原谅你吧。更何况，这不是你的错……”你我都是战争的受害者罢了。
何九华给郭霄汉喂了些水。
“说起来，芳芳不认得你了，也不知道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两人聊了一路，知道了对方这些年都干了什么。
临分别之时郭霄汉喊住了何九华。
“等一切都结束了我就回来找你。”
“好，我等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嗯。”
郭霄汉目送着何九华架着驴车在夕阳中离开，橙红色的光芒勾勒着他的身影，一如当年那场绝美的惊梦。
8.
十几年后。
郭霄汉回到小镇之后，以芳芳舅舅的身份住了下来。何九华的小茶馆这些年没什么起色，但是收藏了不少好茶，虽说自然灾害的时候实在没什么东西吃，他们忍痛吃了些充饥，但还是剩了不少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