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霄汉×何九华】黄粱一梦(14)

何九华觉得自己像是被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冷水，不仅自己的感情成了笑话，戏班里的所有人都被这个冷血的人玩得团团转，他们每个人都是他的棋子，为了他的国家大义。
“好，好，好……”眼泪最终还是顺着何九华的脸庞滚落，“你听过一句话吗？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我是那个戏子，你就是那个婊子。”
响亮的耳光声回荡在河边。
“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何九华抱着仍然闭着眼的芳芳转身离开，他单薄的背影消失在远处。
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郭霄汉松了一口气，连夜向嘉兴赶去，他要用工作来麻痹自己，让他忘记着一切，忘记自己是怎么把对他那么好的人统统送进泥潭，怎么把自己的心剁成肉馅的。
何九华一边走一边哭，他信个鬼啊，郭霄汉满嘴跑火车，当他是瞎吗？都是假的？都是个屁！不就是想让我恨你吗？好，我成全你。
“九华哥哥，你怎么哭了？”芳芳迷迷糊糊地醒了，不知道何九华为什么哭，主动伸手擦拭他的眼泪。
“芳芳，我们没了，什么都没了……”
7.
几年后。
小镇上的一个小茶馆里，只有五六张破旧的八仙桌和几条长板凳，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台子上的说书人卖力地说着新编的游击队大战日本鬼子的故事，台下三三两两的人听得入迷，也有人由此谈到最近暨阳城郊在打仗，晚上总能听到炮火声，就怕这个镇被波及到，不过听说那边要往北边去了，他们镇不会有事。
“何老板，今天晚上有什么节目啊？”
“北平来的唱大鼓的。”
“好听吗？”
“当然好听了。”
“老板，续茶！”
何九华提着大茶壶去给客人续茶。
“诶，那边的那位，别急着走，你桌上放钱了吗？”
那个穿着布衣短衫的师傅，嘴里嘟囔着什么脑袋后头也长眼睛，不情不愿地在桌上放了两个铜板。
那人与一个八九岁样子的小姑娘擦肩而过，小姑娘偷偷摸摸地贴着墙走，时不时瞥一眼何九华，看他有没有转头。
“芳芳。”
小姑娘的身子僵住了，不敢乱动。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是不是又逃学了？”
“没有，怎么会呢，今天放学早。”
“过来。”
何九华放下茶壶，向芳芳招招手，芳芳赴死一样慢慢挪过去。
“这个包里的虾是哪里来的？嗯？先生给你的奖励吗？”
“对对对！华哥你太聪明了！”
“对你个大头鬼！”
芳芳委屈地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
“我知道我头大……”
何九华叹了口气。
“不喜欢上学？”
“也不是……就是那个老先生讲的东西都过时了，没有意思……”
何九华深感他带芳芳这几年像老了十几岁一样，太累了，这孩子小时候话有多少，现在就有多多，成天四处撒野，一点都不像个女孩子。不过他还是非常宠芳芳的，既然孩子不喜欢过时的东西，那就送她去学点不过时的，他开始盘算送她去新学堂要攒多少钱。